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跳跃其中的火花映入她眼底,让沈蔷的心头一酸。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她在自欺欺人,她以为自己能忘了他,但一看到他,她的心就无法自主地掀起惊涛骇浪,她根本无法忘却他。从见到韩维介的第一眼起,他的名字就深深地烙在她的心版上了!
“不!”她冷漠地抽回手。“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更不需要任何可笑的婚礼仪式!结婚……根本不代表什么,现代人随时都可以离婚,不是吗?”最后一句话,她是带着讽刺说出来的。
维介眼神一黯。“我知道,当年我伤你太深,在你最脆弱的时刻,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反而让一连串的误会在我们之间扩大,最后甚至走上离婚这条路。可是,蔷,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我母亲那边不是问题,就算有问题,我也有自信能处理好任何状况!”他直直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是我最想共度这辈子的女人,不管任何人都无法再介入我们之间!”
沈蔷低着头,咬着唇,拒绝被他的任何话语所打动,翻身披着睡袍下床,面如冰霜。“我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韩维介,你可以走了吧?”
“我说过我不走,我绝不离开你!”维介霸道地跟下床,抓起长裤套上,非常自然地在她面前半果着。“何况,我有礼物还没送给你呢。”他走向自己的随身行李。
礼物?沈蔷狐疑地看着他,想开口赶他出去,但看到他的胸膛,小脸又不争气地泛红。天啊!他真的是名律师吗?那结实坚硬的胸膛、贲起的肌肉,以及闪烁其上的汗水,连足球明星也没他性感……够了!地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
把视线调向窗外,想藉着夜景让自己镇定下来时,一个黑色烫金的香奈儿礼盒蓦地出现在她眼前。
“这……?”
“打开看看。”维介微笑,笑容极具诱惑力。
“我不要!”沈蔷别过脸,不管他送什么她都拒收,绝不再跟他有任何关联。
“生日礼物怎么可以不要?”维介霸道地抓起她的手,强迫她打开盒盖。
“放手!我说了我不要——”沈蔷满腔的怒气瞬间冻结,瞠大双眼,无法置信地瞪着躺在盒子里的礼物。
“不……”她倒抽一口气,眼眶慢慢发红。
“还记得这个吗?”维介的目光深沉而绵远,像在回想着这辈子最美好的事。“香奈儿的幸运手链。这是当初我向你求婚时送你的礼物,也早已别上了第一个坠饰——一颗心,代表我将我的心献给你。结婚时,我送了你第二个坠饰——数字坠5号。5号不但是香奈儿女士最喜欢的幸运数字,也是我们结婚的日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十月五号。”
他将精致而尊贵的手链取出,趁沈蔷发呆时戴在她手上,感慨地道:“我曾经允诺过,在未来每一年的结婚纪念日,都会送你一个链坠,把这串手链的坠饰串满。但,很抱歉,我竟没有实践我的承诺……现在,我将手链还给你,并且附上今年的生日礼物——山茶花坠饰。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最敬佩勇敢坚毅的香奈儿女士,也非常喜欢她一生最热爱的花朵——山茶花。”
沈蔷怔怔地看着被套在手上的手链,滚烫的泪雾袭向了眼眶。不能哭,不能哭啊……但,她真的没有想过维介居然还保存着这条手链,甚至还记得两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和誓言……
香奈儿的幸运手链是链子和坠饰分开贩售的,在欧洲,男人喜欢先送心爱的女人一条18K白金的手链,然后在特殊的节日,例如女孩子的生日或是情人节、结婚纪念日时,再送上坠饰。不断增加的坠饰串成了美丽的回忆,也带来幸福。
她记得当维介向她求婚时,随着戒指一并把这条手链送给了她,深情地许诺要给她一辈子的串福。结婚当天他又送了一个5号坠饰,代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一直好珍惜、好珍惜这条手链,因为它代表丈夫对她的疼爱和真情。
离婚时,万念俱灰的她什么也不想带走,不但坚拒他给的丰厚赡养费,还留下所有不属于她的东西,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孑然一身地飞到巴黎。那时的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打碎的拼图,再也没有完整的一天……
拚命深呼吸想止住泪水,可一颗颗的热泪却不听使唤地落到幸运手链上。
“蔷,我的小蔷,别哭……”她的泪水拧痛他的心,维介心痛地抱住她,紧紧环住她瘦弱的肩头。“别哭,相信我,我再也不会让你掉泪了,蔷……”
泪眼模糊的沈蔷很想推开他,但他的怀抱是这么的温暖,他身上的粗犷气味包围着她颤抖的身躯,让她觉得好像被温暖的海洋给拥抱住了……
泪水滴在他的手臂上,终究,她还是任他再度主宰她的意志……
数日后,台北。
半夜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珠打在屋檐上,发出叮叮略咚的声音,扰人清梦。睡不好的沈蔷干脆翻身而起,气恼地瞪着黑漆漆的窗外。
披起睡袍下床,皱着眉走出卧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墙上的钟显示着现在是凌晨六点。其实,她几乎一夜未睡,一直恍恍惚惚的。
为什么会失眠呢?昨晚明明工作得很累啊!她像个机器人似地缝了好多蕾丝花边,以为极度疲劳的自己可以因而一觉到天亮的。
是因为天天来公司接她下班的韩维介,昨晚居然没有出现吗?沈蔷用力摇头,她不愿这么想,但……
回想起这一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她忍不住耳根发烫。
唉,她不该让他再度进入自己生命中的,奈何……
在香港那两天,维介霸道地缠住她,连她要去看婚纱展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嘴里虽然抱怨他好专制,但她知道,自己的嘴角总是悄悄挂着微笑。他们像对恋人般,手牵手玩遍香江,看了婚纱展,也吃遍美食。跟他在一起,好像连最简单的小吃都变成了珍馑玉馔。
回台北后,维介继续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天天到公司接她下班,硬将她拉去用晚餐,然后再送她回家。而公司所有的人全帮着他,不管是诗瑜、小君还是其他同事,只要看到潇洒倜傥的韩维介,立刻很有默契地一起抢过她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笑咪咪地把她推到他的车上。
他昨晚为何没来呢?沈蔷突然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头。你疯了?他不来缠你最好,你根本不该……不该悄悄地期待他出现啊!
挫败地倒在沙发上叹气,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该发生,她不该让韩维介又介入她的生命中,更不该开始期待与他相处的时光,不该喜欢看他为她张罗琐事时,那高大而温柔的背影……
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沉溺下去了!她悲哀地提醒自己:沈蔷,别傻了,你跟他是绝不可能的!四年前那段撕裂心肺的痛苦,你难道忘了吗?你跟他根本无法相处,继续在一起只是重复着相同的悲剧,会把两人往绝路逼去的!
好乱、好乱……
心绪纷乱地咬着指头,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维介昨晚都没出现,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给她,真的很奇怪。他……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