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凯杰笑意更深地看著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喜欢这个新造型吗?”她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坦率、任性却不骄纵。而且她很容易满足,只要遇上快乐的事绝对会形诸于色。他发现自己好喜欢看她双眼兴奋得像是小星星般,绽放著最璀璨的光芒。
“喜欢、喜欢、我爱死喽~~”皖羚像是小女孩般又叫又跳。哈哈哈,她觉得自己在一瞬间美了好几倍。喔,她好喜欢自己的新造型!谁说女人不需要打扮的?蓬头垢面的女人才真是对不起自己!女人啊,就是该好好地打扮自己,不为别人,只为自己高兴。
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么简单的快乐表情了?这一刻,褚凯杰终于深深了解到,自己的职业倦怠是来自于那个复杂的环境。
在法国巴黎,他是YSL首屈一指的专业设计师兼创意总监,底下每个人无不诚惶诚恐地听他发号施令,看他脸色。
而他身边的女人,美则美矣,但就算她们个个艳若天仙,美丽的脸上却仿彿都戴著假面具似的。微笑是经过精密设计的,红唇弯起的弧度是为了换取包多更多的荣华富贵。她们很美,但没有灵魂。
灵魂?
这两个字像道闷雷般劈入他的心中。原来,前些日子他之所以会觉得凡事索然无味,之所会得到严重的职业倦怠症,甚至不顾总公司的新春发表会就迫在眉睫,硬是以需要休息为由,任性地回来台湾,让巴黎那些人急得快跳楼的原因就是这个!
原来他一直想找寻的东西,一直觉得自己严重缺乏的东西,就叫做“灵魂”。
巴黎是个很美、很浪漫,但也很市侩的地方。每天参加最高级的时尚宴会时,他习惯戴著假面具与周遭的人应对。他夜夜笙歌、他坐拥豪宅、他拥有挥霍不尽的金钱。想要跟他预约时间,量制高级晚宴服的名媛淑女,已经排到大后年去了。他的行程表满满的,往来的对象不是富商巨贾,就是名门后代。
在旁人眼底,他很成功了。毕竟,一个华人能够不靠任何背景,只凭过人的艺术天分,在巴黎打出一片天,甚至主掌全球时街潮流,简直是极不可思议的事。
他,褚凯杰,就是“传奇”的代名词。
YSL以重金礼聘他,并拚命地以优渥的红利和惊人的配股来留住他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时尚天才。而FENDI、LANVIN、GUCCI、VERSACE等各大品牌也蠢蠢欲动,纷纷想重金挖角,将这位才华洋溢、创意惊人的华裔设计师挖角过去,好为自己的品牌注入更年轻的生命力。
是的,也许他在旁人眼中已经是个传奇、是个惊叹号,是成功和金钱的代名词。但,他不快乐。
尽避举办著一场又一场成功的新装发表会,或是忙碌地穿梭在豪门晚宴中。他,还是不快乐。
他知道自己内心有一个洞,而且这个洞越来越大,整个人宛如将被掏空一般,只剩一副躯壳。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寻找什么,必须唤回些什么。
也许,他该远离都市,远离纸醉金迷的豪华派对。他突然很想回故乡去,他想闻闻泥土的芬芳、他想模模故乡古朴的屋瓦、他想呼吸最新鲜而自然的空气……
所以,他不管YSL最重要的新春发表会已迫在眉睫,硬是任性地放下一切,订了机票直奔台湾。
到台东之后,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来对了。
他已经被繁华的文明给遮蔽了心眼,被一场又一场的派对给彻底腐蚀了灵魂,他必须好好地洗刷掉那个庸俗又疲倦的自己。因此,像个初生婴孩般,他欢欣地看著初升的旭日、欣赏枝头轻颤的初芽、触模湿润而芬芳的泥土。他品尝著最便宜的笋干汤和最简单的野菜,享受著齿颊留香的感觉。
而陶皖羚,这个个性单纯而直接的女孩,却在无意中触动了他的灵魂开关,让他紊乱的思绪慢慢地理出了方向,让他浮躁的心逐渐沉淀下来,也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很简单的快乐。
满溢的暖流冲击他的心湖,刹那间,褚凯杰茅塞顿开,有许多新鲜有趣的设计灵感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大脑中。他觉得自己又能画了,他好想好想立刻拿出画笔,画下一张张设计草图,哦,他兴奋得想大叫!他又可以画出真正让自己满意的作品,真正拥有设计师灵魂的作品了!
看著对著镜子手舞足蹈的皖羚,褚凯杰突然觉得她不施脂粉的清秀五官无比绚丽夺目。她晶亮的双跟灿烂如繁星,银铃般的笑声更像是长了翅膀般,每一记悦耳的笑声都直直敲入他的心湖中,掀起巨大的涟漪,回荡、再回荡……
一直兴奋地左顾右盼的皖羚,终于发现到褚凯杰灼热逼人的视线,她很尴尬地停下挥舞的双手,瞪著他。
“喂,你干麻一直看著我?”唉,她好想打自己喔!陶皖羚,你真是丢睑!就算对自己变漂亮了感到很得意,也不该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此得意忘形啊!
他凝视她的眸光更加深邃,里头仿彿有奇妙的火焰窜起。他声音低沉地道:“过来,你的脸颊上还有掉下来的发丝,我帮你拨开。”
颀长的身躯逼近,那股令她害怕的粗犷气息也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皖羚吓得又绷紧身子,闭上眼睛,根本不敢仰头看他。
“你的皮肤好白、好细致。”他发烫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带走发丝,却也拨动了一池春水。低沉的嗓音似会蛊惑人,他笑道:“为什么一直闭著眼睛?”
说著,他那发烫的双唇已在她的耳畔轻轻摩挲,下巴新生的胡渣轻轻地刮著她细女敕的肌肤。皖羚身躯更加僵硬,手呆呆地半握成拳,胸口异常的滚烫。他、他……他想做什么?
还来不及反应,他那充满侵略性的唇已由耳畔滑到她的檀口,封住嫣红唇瓣。
她的唇好柔软,像是玫瑰花办般,浓馥香甜的滋味让他的魂儿都醉了。他珍惜地捧住她的脸蛋,亲匿地吸吮、啮咬她的下唇后,让辣舌奔入她口中,卷起她的舌尖,也卷起惊涛骇浪。
他疯狂地、如野火燎原般地吻著她,像是从来没有吻过女人似的。对他而言,陶皖羚是个最单纯却又奇妙复杂的女人,她有单纯的外表,却可以触及他心湖底层最最复杂又难解的情愫。
皖羚被他狂吻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热辣的气息充满她的口腔、她的胸膛,将她卷入一个绮丽又迷幻的世界。脑中一片空白,娇躯却燥热到无法控制。
原来这才是吻……这才是吻。
王仁宏当然吻过她,不过,皖羚并不是很迷恋那四唇相贴的感觉,总觉得怪怪的,因此无法投入其中,王仁宏甚至抱怨过她“性冷感”。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绝对不是性冷感,也并非排斥接吻这一回事,而是--人不对。
王仁宏再吻她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会让她血脉偾张,但这个叫做褚凯杰的男人,一定是对她下了蛊,只要他一个魅惑的眼神,她就会跟他吻到天昏地暗、热唇尽情地纠缠,想要需索更多更多的甜蜜……
哦,她一定是疯了,一遇到这个谜样般的男人就疯了。
他把她口中的氧气全夺走了,也把她吻到四肢乏力。她以双手勾住他的颈项,整个人软绵绵地贴住他……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突然,屋外传来一道了亮的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