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书知道卢易泽是为了她才故意这么说。“卢大哥,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设想这么多,但我真的不想麻烦你……”
“如果你真当我是个大哥,就不要再说麻烦这种话,这实在是太见外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先跟我到荷兰散散心吧!”
卢易泽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问,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说完,他便开门走出去。
晓书愣愣地坐在床边,空洞的眼眸望著窗外。
长夜漫漫,如果黑暗可以吞噬一切,那该多好……
数日后,机场。
卢易泽正在替晓书办登机手续,大厅内,晓檀和晓签哭红了眼,猛拉任晓书的手不肯放。
“你们别这样……”晓书僵硬地挤出微笑,她一定要撑任笑容,才不会又流泪。“我只是去荷兰度假,又不是去做苦工。姊、晓签,你们别哭了。”
“三姊!”晓签哭著抱住她。“你不要走!我知道你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台湾,你一个人孤伶伶地到荷兰去,谁照顾你……”
“晓书。”晓檀也哽咽地道:“我赞成你到荷兰去冷静一阵子,但,对于耀宇,你真的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吗?这几天他拚命往我们家跑,死命地想找你。他说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他跟施妮妮根本没什么的──”
柯耀宇不知道晓书下榻的旅馆,只能求助于纪家姊妹。
“姊,不要说了。”晓书凄恻地摇头。“让我静一静吧,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见他……”
她真的不想听柯耀宇的任何解释。目前的她还能强自镇定,靠的是家人给予的力量。如果,柯耀宇再度给她致命的一击……她真的会完全崩溃,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晓书……”晓檀心痛地抱住妹妹。为何她的爱情路走得如此坎坷而痛苦?
“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回台湾的。”晓书撑著快挂不住的笑容,慢慢地站起来。
正要提起地上的行李时,她看到二姊晓蓝像阵风般地扑过来,怒目吼著。“纪晓书,你给我站住!”
晓蓝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便拉著她往一旁冲。
“二姊?你做什么?放开我!我必须通关了!”晓书惊慌地大叫。
“闭嘴!”晓蓝漂亮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气死我了!没想到我才出一趟长途任务,家里就出这么大的纰漏?我真的好想掐死你!你为何就是不肯听耀宇的解释?你怎么可以扔下他去荷兰?”
晓蓝一路拖著她往前冲,进入只有特殊贵宾可以使用的私人候机室。身为空服员的晓蓝有候机室的钥匙。
晓书眼神一黯。“二姊,请你不要再提他……”从现在开始,她要凝聚勇气,朵遗不霹恳他,永不!
“闭嘴!你不准说话,听我说!”晓蓝生气地吼著。“我见过柯耀宇了,也明白整件事情的经过。”
晓蓝关上门扉,正色道:“你以为柯耀宇这几天在忙什么?他又为什么要见施妮妮?这全是因为你!他爱你,舍不得你再受苦,所以他费尽心思地找到唯一可以替你开刀取出病变髓核的医师,施博文。你绝对想不到施博文是谁,他是施妮妮的亲生父亲!”
晓书呆住了!
晓蓝又道:“施博文已经决定退休,他这趟到欧洲游玩后,便决定转往日本,在那里养老,根本不再接受任何手术。耀宇透过种种关系和努力,好不容易才联络上他。圣诞夜隔天,他飞到香港去等从欧洲飞回来的施博文,想不到,施博文搭乘的班机提早抵达香港,人早已上了另一架飞机,转住日本。耀宇根本不知道施博文在日本的落脚处,别无选择下,他只好找施妮妮帮忙。”
晓蓝紧盯著妹妹。“所以,你都明白了吗?周刊上那些相片不是耀宇移情别恋,而是只有透过施妮妮,他才有办法联络到行踪不定的施博文!经过不断地游说和恳求,一心想退休的施博文好不容易才答应接下这个手术。”
晓书心弦抽痛,热泪早已流下。
晓蓝叹气。“我可以理解你乍见那些相片时的愤怒和绝望,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毁灭了。我也是女人,我懂!但,晓书,你至少要给耀宇一个解释的机会吧?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付出这么多,向来心高气傲、没求过任何人的他,以最卑微的姿态一再地恳求施博文,为的是什么?是你!他爱你,他知道你渴望早一天痊愈,而唯有接受施博文的手术,你才能重拾以往的欢笑。为了你,他屈尊卑膝都在所不辞!”
晓蓝的声音穿破重重黑雾,每一字句都击中晓书心房的最深处。黑雾之后有眩目的光亮,有阵阵的暖流。但,她不敢迎向那道光亮,因为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耀宇竟为了她做这么多,圣诞夜隔天,他风尘仆仆地赶到香港找施博文,寻人未果后又一路追踪到日本,不曾停歇的脚步只是因为他对她的爱!
但,她却怀疑他、不信任他!她竟这样对待耀宇……她觉得自己好差劲!她应该被放逐到最残酷的地狱去,她该被铁锤重重地击碎身躯……
悔恨的泪一滴滴地消下,她没有注意到晓蓝是何时步出贵宾室,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直到一只男性的手掌,和两张飞往荷兰的机票出现在她面前。
是卢大哥吗?
“对不起……”晓书掩住脸,咸涩的泪滑入她的口中。“对不起,卢大哥,我……我没有办法跟你到荷兰,或到任何一个国家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无法解释此刻内心的感觉,我只知道……”她哀哀地痛哭著。“我做错太多、太多的事,这些错误已经无法弥补了……”
这一辈子,她永远愧对耀宇,也愧对卢大哥!
老天!她该如何偿还?如何弥补?
对方开口。“跟我走吧,你跟耀宇已经不可能了,不是吗?”
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的晓书用力抹去热泪,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声音怪怪的。
“是的,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没有资格再回到他的身边。他那么爱我,费尽心思地为我安排一切,我却因自己的卑怯而怀疑他。我……我还有什么资格再见他?还有什么资格再爱他?我连跟他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苦涩的泪一路滑落她的心,整片心湖都像被硫酸给毁蚀了,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因为心底的痛楚,早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
对方淡淡地开口。“跟别人道歉的方法有很多,例如:给他一个拥抱就是不错的方式。”
晓书呆佳了,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顺不过来。她震惊地抬起脸,更滚烫的泪却又模糊她的视线。
“怎么了?”柯耀宇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睨著她。“才分开几天,你就忘了该如何拥抱我了吗?笨丫头!”
“耀……耀宇!”
“说话啊!”他眼底闪著炽热的火焰,语气仍像冰霜。“面对别人时,你就可以说出一连串的甜言蜜语,看到我就只会哭?真是一个又倔又笨的丫头!”
混乱又甜蜜的情潮冲击著晓书的脑门,她呆得几乎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不争气地频掉泪。“我……我本来就是个笨丫头!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好了,别哭了。”大手一伸,耀宇牢牢地将她拥入怀里,闻著她的发香叹气。“傻瓜!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更不准你再哭了。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就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我绝不再让你掉半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