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很喜欢晓书,这趟回台后,发现她蜕变得更美、更迷人,比国外那些大剌剌的洋妞有韵味多了。因此,他当下便决定一定要好好地追求晓书,等她脚伤复原后,把她风光地迎娶回荷兰!
他又问了一句。“对了,晓书,你上面两个姊姊不会介意你比她们早结婚吧?”
他看得出来晓书不想回应他有关感情方面的问题,不过他只当她是小女孩害羞,心里一迳地想著:只要自己不斩地暗示她,巧妙地表示对她的好感,晓书一定会被他感动,进而接受他的!
“这……”听到这里,晓书更加如坐针毡。卢大哥真的好奇怪!“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耶!因为结婚对我而言是件很遥远的事,目前的我,只希望脚伤能赶快痊愈,早一天站起来。”
卢易泽微笑。“你放心,你的脚一定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眼看晓书更加惊慌,他很识相地不再步步逼近。他知道晓书是个单纯的女孩,可不愿心急地把她给吓跑了。
微妙的气氛让晓书觉得很不安,她期期艾艾地找个借口。“奇怪,我大姊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卢大哥,麻烦你去楼下看看好不好?我怕她买太多了,一个人不好拿。”
“好,我去帮晓檀的忙,你在这里等我。”卢易泽拍拍她的肩膀,便起身离去。
“呼……”晓眷好不容易松了一大口气。真是太诡异了,她差点被方才那诡异的气氛给闷死。
她暗自决定,以后绝不跟卢大哥独处──因为,她好怕他又说出一些令她坐立不安的话来。
难道真如二姊所言:卢大哥非常喜欢她?
晓书没兴趣探究这个问题,不管卢大哥对她是什么心情,她对他永远只存有面对兄长的敬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水远都不会改变的!
揉揉酸痛的脖子,晓书正考虑著要不要再度练习行走时,一对母女进了复健室。
晓书常常看到这个短发的女孩,她好像是发生车祸而导致脚部受创的。
女孩一边拄著拐杖走入复健室,一边回头张望著。“妈,你回病房去吧,待会儿至豪可能会来,你告诉他我在这里。”
熬人低声回答。“不行!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练习呢?万一跌倒了怎么办?我要在这里陪你。”
女孩听了变得好著急。“可是,如果病房里没人,至豪来了就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啊!妈,你快回去等他啦!”
熬人静静地看著女儿,默默不语。
“快去啊!妈?你为什么站著不动?”
熬人道:“容容,你就别管至豪会不会来了,你还是专心练习复健吧!”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唉,不会来的!她知道女儿的未婚夫永远都不会来的!
女孩不依。“妈,你怎么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我多想见至豪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医院看我了,我想他想得快疯了,也等得好急,我一定要见到他!”
熬人闻言,眼眶都红了。“容容,听妈的话,先不要去想他会不会来,赶快做复健要紧。”其实至豪的家长已经提出退婚的要求了,只是,她不敢让女儿知道……
“妈?”女孩认真地看著母亲。“难道……你也跟爸一样,认为至豪不要我了,因为我的脚受重伤,很可能一辈子都要拄著拐杖,所以他嫌弃我?不,不会的!”
女孩大叫。“你们误会他了!至豪不是那样的人,他爱我!包何况,我跟他已经有婚约了啊!我们本来打算下个月就结婚的……”
熬人再也忍不住了,掩面低泣著。“容容,你不要再傻了!至豪他根本就……”
“妈?”女孩抓住母亲的手。“昨天至豪的父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一定有事对不对?告诉我!”
昨晚陈家两老突然出现在医院,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仅是面色凝重地把她的父母亲请到外头去。后来,母亲再度进入病房时,容容看到她的双眼红肿……
“他们……”妇人低泣著,紧抓住女儿的手。“容容,你要坚强!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这种无情无义的婆家,不要也罢!他们……要求解除婚约,因为至豪说,他不想一辈子照顾一个不能走路的女人,他无法负担!”
容容的脸色大变。“不!不会的!你乱说!至豪不会那样对我的!那……那一定是他爸妈的意思,一定是!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熬人心痛地抱住女儿。“容容,醒醒吧!不管这是至豪的主意,或是他父母的主意,总之,这门婚事是告吹了,他们要求解除婚约。”
“不会的……”女孩浑身发抖,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全世界。
“容容!”妇人搀扶著摇摇欲坠的女儿。“你没事吧?”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容容,但,与其让她一直对至豪存有幻想、期待,倒不如让她早日看清事实。
“我要回病房!”容容浑身一直发抖。“妈,扶我回病房!我相信至豪会来的!无论如何,他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好……”
母女两人缓步地离开,此时,一直坐在角落的晓书脸色却发青。
她们母女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一开始她纯粹是好奇,可到最后她却越听越心痛,像是有一大桶冰水,直直地朝她兜下来,泼得她寒彻心骨!
媳爨得出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绖被未来的婆家拒在门外了──相同地,晓书也想到自己的未来。
巨大的恐惧感猛烈地袭来,她觉得双手、双脚、脊背,一直到全身,都好冷好冷。
而一旁的轮椅和拐杖,更像是利针般扎痛她的眼。
如果她的脚伤一直没好,她是不是也要过著这么悲惨的日子?一辈子受人白眼,完全没有追求幸福的机会?
晓书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方才她还想著自己梦想中的恋爱对象必须具备什么条件,甚至荒谬地联想到柯耀宇……
但,她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很可能一辈子都要依赖拐杖!
那名妇人所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至豪说,他不想一辈子照顾一个不能走路的女人,他无法负担!
是啊!晓书悲哀地想著,她的命运跟那名叫做容容的女孩又有什么差别呢?她们一样被幸福拒在门外,还来不及付出努力,就遭受对方三振出局的命运!
那个叫容容的女孩都订婚了,却还是敌不过命运无情的作弄……
晓书觉得眼底好刺、好酸涩!她的未来到底该怎么办?她……还能期待幸福嘛?
一想到自己往后只能苟延残喘,甚至要拖累姊姊们来度过余生,晓书就觉得万念俱灰。
她不要!她不要当个拖累家人的残废,她不要连最基本的盥洗都要仰赖他人,她不要日常生活完全无法自理!她更不要被剥夺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不需要有很多男人来追求她、奉承她,但,她也不能忍受男人对她投以同情又嫌恶的眼光,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与其那样,她宁可死!
死?
这个字毫无预警地进入她脑中,同时她想起,这里是──十四楼!
第六章
拄著拐杖,晓书迈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出复健室,朝走廊尽头走去。
神情恍惚的她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一直紧跟在她后面。
晓书推开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发生火灾时,可以逃生的消防梯。
医院是玻璃帷幕大楼,所有的窗户都无法打开,唯一可以探出身子的,就只有消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