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口拒绝了,因为她真的很怕走进詹家,詹母和他的姊姊们总是以一种严苛而评论的眼光看着她。所以一进那个大门,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叮咚!
庇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声响,可涵抬起头来,看见詹宜学来了。
“可涵!”詹宜学笑咪咪地在她对面坐下,整个人的气色显得很好。“真是难得,你居然会主动约我出来喝咖啡。呵,好浪漫喔!”
可涵僵硬地笑着。“学长,你的身体都好了吧?”
“好得不得了!”詹宜学举举手臂,比出个人力水手卜派的招牌姿势,笑道。“其实我只是小毛病罢了,我妈却坚持要我住院住久一点,顺便做个全身检查。你知道吗?我回家一量体重,才发现自己居然整整胖了五公斤!哇,再继续休养下去,我都快变成大胖子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他满怀期侍地看着可涵。“对了,你约我出来是要谈什么?是不是要讨论婚礼细节?我出来之前有跟我妈提到这件事,她一再交代要办得很隆重、很盛大,这样才不会丢我们詹家的脸。”
可涵的头更痛了,她真的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喝了一口咖啡定定神后,她看着詹宜学,小心地道:“学长,其实有一件事我早就该跟你谈了,都怪我做事不够干脆,所以才会拖这么久,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詹宜学笑得更灿烂。“唉呀,可涵,你的表情为何这么凝重啊?结婚是人生最大的喜事呢!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条件、要多少聘金,我都会一口答应的!”
Mygod!可涵在心里申吟着。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无法把两人的对话拉入主题。
情急之下,她月兑口而出。“学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跟你谈婚事。事实上,我……我想跟你分手!”
詹宜学原本捧起咖啡的手势一顿,呆呆地看着可涵,慢慢放下咖啡杯后,他一脸茫然地道:“我是不是听错了?可涵,你刚才说什么?”
“对不起!”可涵咬咬牙,一鼓作气地道:“学长,也许我的话会伤到你,但我发现我们根本不适合继续交往,更不适合成为夫妻。”
詹宜学古怪地盯着她,彷佛得过肺炎、发过高烧的是可涵而不是他。
他傻傻地笑着。“可涵啊,你是不是这几天为了照顾我而累坏了,所以脑筋有点混乱?”
“我们必须分手!”可涵双手紧握,坚定地道。“对不起!学长,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结婚,请你原谅我。”
詹宜学的表情总算趋于凝重,他可以看出可涵不是在开玩笑,因此狐疑地道:“分手?可涵,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们都打算要结婚了,你怎么会突然提出要分手呢?太怪了嘛,没有道理啊!”
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微笑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所以有婚前恐惧症?别担心嘛,婚后你还是可以继续上班啊!我母亲的个性你也知道,她是最好相处的!”
可涵颓丧地把咖啡一饮而尽,似乎想藉助咖啡因的力量让自己振作一点。她从来没有觉得学长这么难沟通,两人根本是在鸡同鸭讲嘛!
“学长,请你明白,我现在不是因为婚前恐惧症而退缩,而是我深刻地体认到我们两人真的个性不合!”更何况,别说什么婚前恐惧症了,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学长的求婚啊!
“个性不合?”詹宜学更难以理解了,他拿着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可涵。“不会吧?我们都交往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个性不合嘛!”
可涵试图解释。“也许这听来很荒谬,但,这却是事实!很多情侣在谈恋爱时毫无问题,但一旦论及婚嫁,许多潜在的问题就会一一浮现。”
她更愧疚地道:“学长,你真的是个很温柔也很优秀的好男人,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嫁给你,因为我……”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声却坚定地道:“我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男人,我喜欢的是别人!”
也许这样子对詹宜学很残忍,但她认为,一直把他蒙在鼓里,对他来说才是最残忍!可涵知道,自己必须坦承一切。
这一惊非同小可,詹宜学吓得差点打翻咖啡杯。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你喜欢的是别人?”
“对不起!”可涵一再道歉,愧疚得不敢看学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已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在状况外的詹宜学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睁大双眼道:“所以,你要跟我分手?为了那个男人,你要跟我分手?”他连声音都变了。
“学长……”可涵不安地抬头。詹宜学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她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学长。
“不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出现,我们都无法结婚。因为……因为……”她把指尖刺入掌心内,命令自己必须说出实话。“我并不爱你!”
“闭嘴!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要听!”詹宜学完全失去理智,像一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般大吼着。“童可涵!你是我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我们就
要结婚了,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别人?不!我不相信!”
他吼得好大声,咖啡屋里的其它客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可涵难堪地低下头道:“学长,请你不要这样,请你冷静一点。”
“我要怎么冷静?”詹宜学不但没降低声音,反而咆哮地吼着,双手还在空中乱挥。“童可涵!我绝不接受这么好笑的分手借口!我们必须结婚,一定要结婚!”
怒吼完后,他倏地站起来,一把踢翻椅子,怒气冲冲地冲出咖啡屋,打算直奔家里——他最安全的堡垒。
唉……可涵无奈地以手撑住额侧。此刻她不在乎其它客人的议论纷纷,也不在乎丢脸。她只觉得好愧疚、好心疼。
学长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由咖啡馆出来后,可涵像抹游魂般,在街头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整理紊乱不堪的思绪,她真的不知自已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虽她跟詹宜学分手已经整整过了五个小时,她也在街上乱走了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来,她滴水未进。下午在咖啡馆里,她只喝了一杯拿铁,之后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
但,此刻她感受不到饥肠辘辘,她只觉得担心,担心学长。
唉……她知道自己的话对学长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但,她不能再这么一直欺骗他了,长痛不如短痛。
脚好疼、好痛,可涵在路旁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了下来,揉揉痛到发麻的小腿。
有一滴、两滴的雨珠落到她的头发上,她抬头望着墨黑的天际。下雨了,台北盆地永远是这么多雨,就像她的心,永远有解不开的死结……
可涵不在乎越来越粗大的雨,她由皮包内拿出手机。
她一直很想打电话给詹宜学,但,一回想起他离开咖啡馆时那气冲冲的模样,她想,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冷静。
都这么晚了,还是拨个电话给他吧。虽然她不爱他,但她衷心地把他当成兄长般关怀,不愿见他受苦。
拨了詹家的电话,响了两、三声后,詹母接听了。“喂,哪位?”
“詹妈妈,我是可涵。请问学长……学长他在家吗?”
“可涵啊?”詹母的声音很威严也很不满。“宜学他在啊!奇怪,你们下午不是才见过面吗?为什么我儿子一回家后就脸色铁青,谁也不理地把自已关在房间里,连晚餐都不肯吃?你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不是我说你,可涵,女孩子的脾气不要太坏,别一天到晚耍千金小姐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