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栖俍语气平和,可她感觉得出来,他现在对她的态度,与她第一次醒来时完全不同了。
那时的他虽然不悦,对她的态度却与对其他人不同;可现在,他待她的态度跟待其他人根本没两样,既冷漠又疏远。
“你在这世间可有牵挂难舍之人事?”他望著她的眼神莫测高深,好像在算计什么似的。
“没。”她是个孤儿,又独处惯了,哪会有什么难舍之人事呢?
“很好。”云栖俍忽地弹指,左弋随即将一旁的参茶端至他跟前,服侍他喝下。
轻啜两口参茶,清了清喉头残留的血气,云栖俍再一挥手,左弋便退至一旁。
“如果我许你三个愿望,你希望得到什么?”三个愿望换她破败的身躯算是便宜她了。云栖俍勾起的唇角尽是无情。
在他静心疗养的过程中,“她”的恋恋不舍,“她”的徘徊流连,终於让他醒悟自己的姻缘卦为何会那般诡谲难明了。
原来“她”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我……我想离开这里。”听他这么说,“朱媥媥”不疑有他的开了口。
“好。”就算她不想离开,他也非逼她离开不可。
云栖俍“好”字一出口,除了“朱媥媥”欣喜若狂外,其馀的人全呆愣了下。
“第二个呢?”
“我……我想……想要有个人照顾我、怜宠我。”她当孤儿当怕了,所以渴望有个人陪。
“行。”一旦她一回归那副身躯,他自会照顾她、怜宠她——的身体。
云栖俍唇边的笑意更冷了。“第三个。”
“我希望自己的灵修能更上一层。”上回灵体飘移的状况让她明白自己遇上瓶颈了。
“如你所愿。”灵修想精进,最迅捷的方法莫过於让灵体出窍了。云栖俍露出满意的微笑。
“谢护国师大恩大德。”以为自己走好运的“朱媥媥”对云栖俍又叩又拜,殊不知他为了私心,将让她再次魂不附体——而且是永生永世的魂不附体。
“醒了?”云栖俍嘴角噙笑,盯箸朱媥媥眨动长睫、将醒未醒的模样。
“嗯……我终於死了吗?”她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似的,痛楚难当的问。
她还记得自己飘飘荡荡的缠在云栖俍身上,藉著他看不见她的机会,猛吃他豆腐、占他便宜。
到后来,她已经够透明的灵魂甚至淡到连自己都看不到、感觉不到,好似就要蒸散了。
最后的印象是她眷恋的在他唇上一吻,然后贴靠在他身上等著灵魂蒸散……想到这儿,朱媥媥甜蜜的漾起一抹笑。
“死人是不会笑的。”黑玉箫冰上她的颊,提醒她他的存在。
靶觉她灵魂飘移时,他正全力护住受创的心神,不让邪灵恶气有机可乘,是以对她的“骚扰”视而不见,蠢笨如她竟以为他不知她的存在。
不点破不是不愿让她受窘,而是无意跟蠢笨至极的她解释他因何能窥见她的灵体,因何能驱离她那副破烂身躯的正主儿让她重新进驻。
“你又知道了。”朱媥媥下意识的反驳,直到颊上的冰凉倏地加剧,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活了回来,而且还顶撞了谁。
他无情地将她囚入地牢的鲜明记忆让她猛地颤了下,随即咬著唇,意图低垂下头不看他,也不让他看。
无奈黑玉箫抢先一步支住她的下颔,让她无法低下头,所以她仅能垂下眼帘,逃避他仿佛会灼人的视线。
“想什么?”对於她明显的排拒,他没有不高兴,反而贴近她,诱人的唇在她耳边轻吐气息。
“想我为什么没死。”心里的痛让她真的好想一死了之。
“因为我不允。”抱起她,云栖俍占据了她原先靠躺的地方,让她躺在他身上。
拨开她凌乱的发,他吻上她满是药味的唇。
“将我囚到那个阴森森的地方,不就是不准备让我活著出来了吗?”她苦笑著说出黄樱在地牢外说的那番话。
眷恋他的体味,眷恋他的温暖,但一次牢狱之灾,让她认清自己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根本无权眷恋。
朱蝙蝙轻悄的动作,意图拉开她与云栖俍的距离,不料才动了下,就被他压回原位,动弹不得。
“谁告诉你的?”云栖俍眼中闪著幽光,他知道以朱媥媥的脑袋绝对做不出这种思考,所以肯定是有人对她嚼舌根了。
“是……”她略转过头,恰巧瞥见他眼中的异样光芒,连忙改口说:“是我自己想的。”
虽然五侍对她总是嘲弄讽刺,但她们毕竟服侍过她,所以她不想见到她们因她而受罚。
“是吗?”单蠢如她,所有思绪根本都显在脸上。
“嗯。”她虚软无力的点点头。好想睡……才这么想著,她就闭上了眼。
“不准睡。”云栖俍大掌一挥,力道适中的掴上她的颊,让她吃痛的睁开眼。
她曾经游离的魂魄虽已齐聚,可尚在凝聚结合中,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飘离,所以才不能完全与身体契合,而造成此种昏睡的排挤现象。
若真让她睡了,她的灵、体一分,那道被夺了身体的幽魂定会再次回归本体,届时他所耗的心力就全白费了。
逆天而行,将耗神损精,阳寿骤减,但为了保全她,他毫不犹豫的做了。
但求今生有她相伴!
“你……你打我!”稍微清醒的朱媥媥噘著嘴指控。
“我没准许你睡前,绝不准闭上双眼。”云栖俍揉著她红肿的颊,不知是想帮她消肿,抑或是想加剧她的痛,助她提神。
“看我不顺眼,你直接杀了我好了,别老是这样折磨我!”就说他怎可能大发慈悲的放她出地牢呢?原来是又想到新点子整她了!脑子一片昏沉的朱媥媥豁出去的叫嚷著。
“你真认为我想要你的命?”他拢起了眉。
“对啦。”昏昏沉沉的她又想闭上眼,可惜眼睫才刚刚动了下,就让他以利齿咬上了她的眼,让她瞬间痛醒。“喔,你干嘛啦?”
“不许睡。”他再次强调。只要她再坚持一个时辰就成了。
“我现在浑身无力,不睡觉还能干嘛呀?”她想对他尖叫,可惜没力叫出口。
“陪我说话。”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想听什么?”她无奈的摇头晃脑,力求清醒。
唉,被他又是咬又是捏的,让她想睡也睡不下,最后只得翻白眼投降了。
“随便。”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呀?”小丑吗?竟这么耍著她玩!朱媥媥揉揉额际,试图保持清醒。
“妾啊,不过你想为妻也成。”反正她是妻或妾对他而言都一样,因为他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切,我又不是白痴,你少唬我了。”朱媥媥嘴上虽这么说著,心里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甜,精神顿时清朗了些。
能让他说出这句话,想必在他心里她还是有些份量吧。
“千万别质疑我说的话,否则……”他的大掌徘徊在她的颈间。
她眼中乍燃的眷恋与情爱是那般激烈露骨,让他想装作没看见都不成。
“怎样?”她猫似的更加偎近他。
“你想再进一次地牢?”虽然今生不会再让她走进那个会要她命的地方,但他无意让她知晓。
“随便。”如果进那个鬼地方就可以换来他的温柔以待,她不介意多进几回。
“你当真不怕?”那儿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该怕的。
“怕什么?”她才刚进去没多久就失去意识了,所以根本没感觉。
“阴森之气。”云栖俍存心吓她,因此语气阴冷异常。
“拜托!走鬼屋都像在走客厅了,那个地方算什么阴森呀?”台湾游乐区中的每个鬼屋她都去见识过,没半个能让她惊声尖叫,更何况那个只是看不见五根手指的阴暗地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