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怕的不是她大刑伺候,而是这老板娘是唯一肯收留她的人,万一真恼了她,就怕她一个不留情,当真将她朱媥媥给轰出客栈去,到时她岂不是得沦落街头当乞丐?
喔,不,她差点忘了。
栖云国不容许乞丐的存在,所以如果她被赶出客栈去,真的只能喝西北风等死了。
“朱媥媥,你给我听好,楼上的爷你可得给我好生招呼著,千万别得罪了,听清楚没?”客栈老板娘露出难得的严肃表情警告经常搞不清楚状况的朱媥媥。
“听清楚了。”朱媥媥表面恭敬,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著,什么嘛!她又不是妓女,怎么老板娘对她叮嘱的话语活像老鸨在交代可怜兮兮的花娘呢?
“俍爷可是咱们栖云国唯一可以穿著黑衣的责人,其身分之尊就连圣上都得礼让三分,所以万万轻忽不得。”老板娘不放心的再次强调,以免难得降临的好运被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朱媥媥一个轻忽就成了厄运。
“他是巫师还是法师啊?”不知死活的朱媥媥随口问著。
黑色?多阴晦的颜色呀,用膝盖想都知道他铁定不是什么好人!朱媥媥撇撇嘴,暗忖著。
“闭上你的嘴!”老板娘伸手捂住她的嘴,神色慌乱的朝四面八方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听见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杀千刀的朱扁扁,就算你不想活也别拖我一起下水呀。”
“我没有呀。”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朱媥媥一脸无辜。
“还没有!你明知道咱们栖云国唯一能著黑衣的就只有护国师,还胡说八道一通,分明是想害死我嘛!”
“人家真的没有咩!又没人告诉我,我哪知道唯一能穿黑衣的就只有护国师?”
“你不知道?!”老板娘错愕地张大嘴巴,彷佛朱媥媥头上瞬间长出了两只角。
天啊!这可是楼云国最最最普通的基本常识,连三岁稚童都该知晓,朱蝙蝙居然敢说她不知道?!
“不知道犯法吗?有谁规定我非知道不可呀?”朱媥媥不平地嘟嚷著,却不敢太过嚣张,以免老板娘的铁拳往她身上招呼。
“你……你……你……”老板娘瞠大眼直指扁著唇的朱媥媥,气呕得语不成句。“算了!总之一句,你给我好生招呼著,千万别得罪了俍爷。”老板娘眼一横,懒得再与粗经少脑的朱媥媥多废话,以免徒然气煞自己而已。
“喔。”
“喔什么喔,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给听进你满是豆渣的笨脑子里呀?”老板娘以食指重戳朱媥媥的脑门。
“有有有,当然有,老板娘的吩咐,媥媥哪敢轻忽呢?”朱媥媥一脸讨好的对老板娘谄笑。
她的神经虽然粗了点,可幸好以前曾打过工,所以多少懂得些许人情世故,知晓当人伙计就该将腰放软些,千万别挺得太亘,还有好听话最好时时挂在嘴上,刻刻甜甜老板的心。
“那最好。”确定朱媥媥真有将自己的嘱咐听进耳后,老板娘这才施施然地转身准备离开,可才跨出一步,又忽然回过头,“对了,俍爷不喜欢人盯著他瞧,所以你最好低头行事,千万别犯了俍爷的忌讳。还有,你的嘴巴十次开口九次糟,所以你最好能不开口就尽量少开口,知道吗?”
“知道。”
见朱媥媥乖顺的点点头,老板娘这才安心的离开厨房。
护国师?
那又是什么了不得,不得了的鬼行业呀?怎么人人都敬他如天神?
满心疑惑的朱媥媥终於按捺不住,向与她一同端食盘往迎宾楼行去的芳芳请教。
“你不知道?!”芳芳好似见到怪物似的瞪视朱媥媥,“天呀!护国师这么尊贵的人你怎么会不知晓呢?!”
“重点。”朱媥媥悻悻然地提醒以谴责目光直瞪著她的芳芳。
“俍爷是咱们栖云国最了不起的先知,他不但能窥见天意,还能扭转天命,进而守护栖云国,所以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咱们栖云国才能雄据一方,不受征伐之苦。”
“他真有那么神吗?”朱媥媥很是怀疑的问。
“当然!俍爷非但能窥知国运,就连咱们小老百姓的灾厄他都有法子教人避开。而且呀,据说只要经俍爷利眼一扫,不论人事之来龙去脉、是非曲直都能瞬间教他给看穿,无所遁逃。”
“真的?假的?”朱媥媥这回已经不是质疑,而是当芳芳在说天方夜谭了。
“当然是真的。”芳芳因为过於激动,音量难免大了些。
转瞬间,一行端著食盘的女侍们已经行上二楼。
“你太扯了啦,随便一眼就能瞧出人的来历,你真当他是神呀?!”朱媥媥很是不屑地摇摇头。
“你……你可知你的质疑对俍爷而言是多么大不敬吗?”
“切,他要真有那么本事,我就嫁给他当老婆。”压根儿不信的朱媥媥随口说道。
“凭你这丑八怪?!等下辈子吧。”芳芳嗤之以鼻,就连同行的数名女侍都对朱媥媥投以鄙夷的目光。
“我敢那样说是笃定你口中的俍爷没那本事,否则就算要我给他当暖床的侍妾,我都认了。”朱媥媥不知死活的哼道。
殊不知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迎宾楼里一身黑衣的男子耳中,随侍在旁的老板娘接收到他侧过头来的质询眼光,脸色霎时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第二章
“她是谁?”云栖俍深黝的黑眸闪著诡谲,语气极度轻柔地询问脸色极为难看的老板娘。
云是栖云国的国姓,唯有皇族方能以此为姓,也就是说云栖俍不但是栖云国的护国师,更是栖云皇室之人,这也就是为何他的地位比栖云君王更加崇高却没引来国君仇视的原因。
“俍爷请息怒,小人一会儿就立刻将她辞退。”
“别让我问第二次。”云栖俍以黑得发亮的玉箫轻刮老板娘的面颊,看似和善的眼神闪动著一丝邪肆。
“她……她……她……不过是个不长脑的丑八怪罢了。”云栖俍的眼神莫名地教人惊惧,以致老板娘惊恐得直咽口水。
“丑八怪?!”云栖俍玩味地轻吐这三个字。
“是啊,她奇丑无比,丑到不堪入目。”
“既然她那么丑,你因何雇用她呢?”云栖俍以黑玉箫挑起老板娘的发丝,看似轻佻,实则加剧她的恐惧。“嗯?”
“因……因……”
“不用说了。”瞥见一行端著食盘的女侍们转入迎宾楼内,云栖俍以黑玉箫的顶端轻点老板娘的唇,示意她将未出口的话语全数咽回肚里去。
始终低垂著头的女侍们匆匆摆好食盘就准备退下,却被趴伏在云栖俍腿间的红梅出声拦阻下来。
“站住!没爷的吩咐,谁准你们离开了?”
红梅,云栖俍由炽日国带回的女人,身段丰腴而不肥,脸上尽是柔媚风情,媚艳的眼眸萤光流转,教男人一对上就会立刻酥了骨头,直想将她粉女敕的娇躯抱满怀。
说是如此说,想是如此想,可自从她踏入栖云国后,却从没人敢对她有丝毫的逾矩或遐想,因为——
她是护国师最娇宠的女人!一个只要护国师出门落坐就必趴伏在他腿间悉心服侍的女人!
众女侍一听见喝令全都恭谨的停下脚步,唯独朱媥媥一脸的悻悻然。
“你,留下。其他人退下。”坐在云栖俍右前方三步远处抚琴的黄樱忽然回眸,纤纤素手朝朱媥媥一指,柔声说道。
黄樱,来自肃月国,脸上始终泛著淡淡的笑意,令人一瞧便如沐春风,舒坦不已,所以只要有护国师出现的场合,几乎都见得著她跟在身边抚琴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