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从没见过她的笑容。
“你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不开心?”他以指轻抬她的下颔,逼她直视他。
“我没有不开心。”她的眼眸一片清澄。
“也没有开心。”他犀利的望进她黯淡的眼。“对我笑一个。”他突然好想看她的笑靥。
柽柳听话的扬起两侧嘴角,仿佛笑了,但笑意却完全没传送那媚人的凤眼中。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笑了,因为比笑还难看。”伊利迈.法西斯故意将话说得很难听,企图激起她些微的情绪。
“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柽柳非但没有情绪波动,神情反倒更黯淡了。
“我批评你,你不生气吗?”他以指月复滑过她细致的脸庞。
越跟她相处,他就越觉得她像个傀儡女圭女圭,牵一下,动一下,不牵则不动。
心疼的感觉不禁涌上他原本只想玩玩她的心。
“开心、生气都是有心的人才会有的感觉,我早失了心,如何感觉呢?”她对他露出一抹苦笑。
那笑里,有苦、有悲、有怨、有伤、有哀、有痛,有着所有属于不幸的情感,就独独少了恨,多了认命。
“你……”失了心?那她的心在哪里?伊利迈.法西斯不禁怔忡了。
不知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依旧认为她该是个属于幸福的女人。
“那你的心……掉在哪里?”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它掉到哪儿去了。”
“你在敷衍我?”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令他不禁拢紧了眉。
“我曾把我的心托付给一个人……”她忽然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眼中满是控诉,“可是他嫌两颗心太挤,所以……他不要我的心。最残忍的是他不要,又不当面还我,任那颗心飘零无依,让我从此当了不知心在何处的失心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你的心?”伊利迈.法西斯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
“你这里有一颗心,还是两颗?”柽柳轻轻地将掌心贴放在伊利迈.法西斯的左胸,仰着头,不答反问。
“为什么这么问?”伊利迈.法西斯戒慎的望着她迷蒙的眼,神情更为复杂了。
“不用为难,我替你回答。”她朝他露出一抹凄楚的笑。“这里只有一颗心,对吧?男人都只要自己的心,不需要另一颗心去填补、点缀,你们需要的是一片宽广的天空和无拘无束的自由。”她悄悄地收回自己的手。
伊利迈.法西斯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更专注的盯着她再次将自己真正的情感掩藏在层层的淡漠下。
“女人要的又是什么?”他发现自己宁可听她凄楚的语调,也不愿她默默无语,因为她说话起码代表她还有知觉,她若闭上嘴,就真成了徒具形体的傀儡了。
“心心相系。”柽柳握紧拳头,按压在自己空洞的心窝。
“你要我的心?”贪心的女人!
“我早没了心,要你的又有何用呢?”她撇开头,望向窗外,好似在盼些什么。
“你……”再次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她当真失了心吗?
又失了多久了?
她到底将心托给了谁?现在又盼着谁?
第五章
“你不问我为何对付方柏尧?”伊利迈.法西斯由柽柳背后将她拥入怀中。
他就是忍不住想呵怜她。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幸福的样子。他猜她幸福的样子一定很美。
可惜到目前为止,她连笑都是苦的,非自愿的。
“你也不曾问我为什么要帮他。”她浑身依旧带着化不去的淡淡忧愁。
“你到底在乎什么?”她几乎没有高低起伏的情绪让他一向傲人的自制力差点失控,直想抓住她的双肩摇晃,晃出凡属于人就该有的情绪。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天底下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吗?”在乎全因有心,失心人哪来在乎?
柽柳往后一躺,偎进伊利迈.法西斯的怀中,耳朵正对他的心窝,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逐渐沉淀无依的心神。
“你就像一棵柳,随风倒?”对于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他很是不悦,暗讽她柽柳之名。
“如果可以,我倒真宁愿像棵垂柳,随风倒,起码有个依归,可偏偏我是株柽柳,注定背负着洗不去的罪恶。”抛下丈夫冰冷的尸身,换来一辈子的痛苦挣扎,是她该受的罪吧!
对她平心静气的接受他的嘲讽,他更为气闷了。
他宁可她骂他、打他,也不愿意见她如此伤害自己。
她话中的无奈与伤痛紧紧的揪住他的心,令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不禁想起有个女人曾说过:若心疼,一颗心就已经够疼了,两颗心加在一块,岂不疼晕了?是不是他具有两颗心,所以才会如此的揪心、如此的心疼?不愿再见她茫然的眼,地俯,吻上她的唇,企图借由口将温暖注进她空洞的心窝,让她不再感到空虚无依。
“我要你。”他与她眼对眼。
“这身子本该是你的。”她答得理所当然。
“心甘情愿?”他不悦她的认分,却又喜于她的臣服。
“你忘了我失了心吗?”她醉人的凤眼里盛着无限的凄楚,习惯性的将耳贴覆在他的心口,聆听他的心跳。
“我愿和你分享我的心。”他健壮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的,心窝与他的紧贴。
“分心,分心,心分了就不再完整,也就不值得珍藏,所以你还是小心保留它的完整,等机会到了再献给你心系的女人,让她好好珍藏。”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要一颗分了的心,她当然也是。要就完整,否则宁可不要,以免到头来自伤伤人。
“你很贪心。”
“是的。我一直在贪求一颗心,一颗遥远的心,一颗不属于我的心。一颗曾系着我心的心,可惜那颗心模不着、触不到。”她的手轻轻的覆在他的心口,感受他心跳的悸动,失落的语气满是凄楚。
“你宁可承受失心之苦,也不愿接受我分给你的心?”
她到底猜到了什么?或知道了什么?
为何他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是。”她坚定的望入他的眼。“没有希望,才不致绝望。”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她似怨忽、似倾诉的话语听进伊利迈.法西斯的耳里更加深了他的猜疑。
“你觉得我能得到幸福吗?”她不看他的表情,将头埋进他的心口处。
“这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了。”他眼睛闪了闪,惊疑的望着她的头顶,但话气仍与一般无异。
“曾经有人对我说:我合该是个幸福的女人,这句话很好笑,对不对?”她继续事不关己似的喃喃说道。
“是你托付心的人吗?”他撩起她的发丝嗅着。
“是让我从此失心的人。”她细细聆听着他有些紊乱了的心跳。
“你认为你不该幸福?”他低头端详她终年不笑的淡淡愁容。
“幸不幸福对一个失心的女人来说并不重要。”她忽然转身面对他,再次出乎他意料的仰起头,环住他的颈,往下一拉,主动的吻上他的唇。“你希望我幸福吗?”她深深地望进他的眼,试图探查他真正的心意。
“我的答案重要吗?”他回以深深的凝视,亦想由她苦有所思的眼中探查些端倪。
“当然,一个好情妇就该扮好自己的角色,尽量达到主人所有的期许。”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你笑,你就会一整天端着笑脸对我。”她的委曲求全令他既心疼又愤怒。
“如果你希望的话。”她平静的回道。
“既然这样,你就笑给我看,我要看你的笑脸。”他就不信浑身散发着忧郁的她真能一整天端着笑脸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