柽柳,一个自认浑身是罪的女人,她倚在窗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所依归。
蓦地,她飘荡的心神被坐在人造石林里的一个黑衣女子聚拢了起来。
她会被吸引全是因为那女人一头削薄的俏丽短发和她那柔弱、精致的鹅蛋脸庞相当的不搭,感觉就像看见一个正穿着大人西装在玩骑马打仗的小顽童一样的怪异。
尤其是她手上还拿着一具稻草人?!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拿着针猛刺那稻草人。
她在施邪术吗?
柽柳急忙捂住自己大张的口,及时掩去差点冲口而出的惊喘声。
她好奇的望着那黑衣女子,当是为一向无趣的生活增添些许色彩。
“男人!你的名字叫王八。”枸橼——不懂幽默的美人,她紧握着手中的稻草人猛戳,那股狠劲仿佛是非将稻草人戳出几个大洞不可。
“男人,下地狱去吧!”
“男人,罚你们下辈子生做女人,换你们来尝尝当女人所受的活罪!”枸橼越说越咬牙切齿,声音也就越大,戳稻草人的速度更是跟着加快。
“我诅咒天下所有的男人!你们没一个是好东西!”枸橼恨极的将稻草人往地上一扔,胡乱猛踩。
“男人得罪你了吗?”走出户外的柽柳淡淡的问着。
枸橼幼稚的举止让她想起自己也曾天真过。
“你……”柽柳浑身浓浓的哀愁让枸橼冷然的心莫名的热了起来。
她觉得她们一定同是天涯沦落人,全被男人迫害过。
不过她猜她应该还是比这主动上前攀谈的女人幸运多了,因为将她捡回来的男人对她虽然不算顶好,但至少还不至于苛刻她,可眼前这女人,活像正遭戕害似的,浑身除了哀伤,还是哀伤。
“你好,我是枸橼。”枸橼首先伸出友谊之手。
“你好,我是柽柳。”柽柳友善的回握枸橼的手。“你很讨厌男人!”
“嗯。因为全天下的男人全是烂人,没一个好货。”想她不过活了二十年,其中有十五年的生命全是为了成为他的好妻子在做准备,结果呢?
他从没将从小订亲的她放在心上,纯粹当她是一桩商业买卖,准备把她买回家摆在屋里当花瓶供起来。
而一直被养在温室中的她直到婚礼前一天才得知他的真面目。因为他嚣张到在自家后花园和一个女人乱搞,而让她意外的亲眼目睹他放浪的行径。
当时他还不讳言地大声说着对她极度鄙夷的不屑观感,闻言,她才赫然明白自己整整十五年的生命全是白活了。
因此她毅然决然地在婚礼的前一天逃了出来,跑到酒吧买醉,甚至用她的下半辈子当赌注和现在这个金主——封罭打赌,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从梦想幻灭的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从今而后都要为自己而活,不再为他人失了自我!
“你的男人对你不好吗?”柽柳直觉的问着。
身处情妇社区,喜怒哀乐自是全系在供养她们的男人身上,所以柽柳见枸橼如此咬牙切齿,当是猜想她被她的男人错待了。
“起码比你的对你还好。”那姓封的神医要是知道他拿来针灸用的针被她拿来刺稻草人不知会作何反应?枸橼把玩着手上的细长根针。
“你怎么会觉得我的他对我不好呢?其实他对我很好,真的。”
“蒸的?我还煮的呢!”枸橼不屑的撇撇嘴。
“我是认真的。其实我所认识的男人每个都很好,所以我才好奇你为什么讨厌男人。”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他们的真面目。”枸橼坚持自己的论点。
“或许吧。”柽柳眼中的哀伤似乎又转浓了些。
“如果你真觉得男人好,你又为何不快乐呢?”枸橼一针见血的道出柽柳给她的感觉。
“对自己好一点,为他人而活是最傻的。”
“傻?我宁愿傻,也傻得幸福,人生最苦的,莫过不能傻,因为不傻的人,注定痛苦。”柽柳凝着泪失神说道。
她有种感觉,她能傻的日子不多了。
自从她在巴黎见着了那对眸子,闪着狩猎光芒的残酷眼眸,她就隐约知道该来的是逃不掉的。
方柏尧将手中的文件用力的掷到地面。
他企图整垮萧氏企业的计划被迫停摆了。
妈的!
到底是谁在扯他后腿?
自他娶了方滟滟,接下方氏企业总经理一职后,年年业绩攀升,可自从他开始打压萧氏,就遇上一些无形的阻力,连带影响到方氏的营运,开始不断亏损,若再这样持续下去,不出三个月,方氏铁定垮台,因此他不得不被迫停止设计萧氏。
先前他就是不信萧氏的底盘如此稳固,所以才杠上那股无形的阻力,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事实证明,萧氏的确比方氏稳固强硬,所以他不得不另谋计策,并先设法挽回颓势要紧。
虽然他已经撤手了,可那股无形的阻力却似乎卯足了劲,不断地穷追猛打,来势汹汹,令他几乎无招架之力。
“总经理,银行来电通知有张三千万元的即期支票下午三点前必须给付,可是公司户头里存款不足,请尽快补足,否则就准备跳票了。”秘书透过内线电话传达紧急消息。
“我知道了。”方柏尧强迫自己定下心,开始善后。
“对不起,方小姐,我已经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们董事长知道了,可是目前还没有指示下来,所以我也做不了主,请你见谅。”里昂.法兰慢条斯理地应付前来求助的方滟滟。
路易.迪欧与方氏企业正积极合作开发台湾西部的一片海埔新生地,两方互动良好,所以想为丈夫分忧解劳的方滟滟不惜放段,代表方氏企业出面想请路易.迪欧伸出援手,解救方氏目前周转不灵的窘境。
“没关系,可是能否请你帮我安排一下与迪欧先生会面的时间?”
“这……我必须查一下行事历才能给你答覆。”里昂.法兰委婉的说出明白人都该听得出来的拒绝。
否则以路易.迪欧机要秘书的身分,他怎可能对上司的时间表不了若指掌呢?
可惜方滟滟不是明白人,自然听不出他的拒绝,还愣愣的说:“没关系,我时间很多,你慢慢查,我等你。”
“呃……”里昂.法兰无意做绝,因此还是应付性的拿起桌上的行事历随便翻了一下说:“很抱歉,方小姐,董事长未来一个半月恐怕都抽不出空来,不过如果你愿意等,我可以帮你安排在下个月的最后一天,这样可以吗?”他驾轻就熟的敷衍她。
“不能再早一点吗?”
“对不起,恐怕不行。不过你放心,董事长的指示一下来,我一定立刻回电给你。”
“谢谢你,那不用麻烦了,我再另想办法好了。”方滟滟再蠢,也听出来里昂.法兰刻意的拒绝了。
“等一下!”柽柳忽然由隔壁的休息室走进会客室。
“你都听见了?”里昂.法兰蹙眉问道。
“是的。”柽柳点点头,然后由皮包中拿出刚填好的支票转向方滟滟,“我这里有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不料支票却在半途被里昂.法兰拦截下来。
“请你稍等。”里昂.法兰话一丢,就拉着柽柳离开会客室,进入隔壁的休息室。
“你不能把支票给她。”他直接破题。
“为什么?”路易.迪欧和里昂.法兰比谁都清楚她和方柏尧的姐弟关系,所以她毋需避讳。
“这是你全部的积蓄。”路易.迪欧每年固定汇一千万进柽柳的户头,其余的开销另给,所以五千万刚好是柽柳这五年来所有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