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中年男子要确定小女孩有没有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
“余感恩。”
“很好!那我是谁?”中年男子满意的点点头。
“老爷。”
“好极了。我还要你牢牢的记住一件事情,从今以后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你是为了我的儿子,也就是你未来的丈夫而活,所以他就是你的天、你的一切,知道吗?”
“知道。”小女孩直觉知道自己只要点头就不会再挨打了。
“老爷,少爷又在发脾气了,说什么也不肯吃药。”佣人匆匆忙忙地跑进唐曜群的书房禀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唐曜群攒着眉挥退佣人。
他的视线忽然落到坐在沙发上的余感恩身上,他接她进唐家已经三个星期了,却一直未让她和儿子见上一面,或许该趁今天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好让她开始学习服侍他体弱多病的儿子。
唐家一脉单传多代,到他这一代还差一点担上无后的罪名,最后是利用人工的方式培育出唯一的子嗣,妻子还因此难产,死在手术台上。
唐家虽然如愿的得到继承人,可是孩子却仿佛衔着药罐子出生似的,一出生就小病不绝,大病不断,比别人家的孩子难养数百倍。
唐曜群对这唯一的孩子可是费尽了心神,才使他不至于夭折,因此,对他自然也特别的宝贝,唯恐他有丝毫的差池。
好不容易才盼到孩子今年十六岁,他却在年初生了一场小病,从此一病不起。
这教唐曜群如何不紧张万分呢?
束手无策的唐曜群在急病乱投医的情形下,找上了算命师,打算帮儿子化解劫数。
结果,算命师指示他帮儿子找一个童养媳冲喜,还算出童养媳的生辰八字交给他。
当天,唐曜群就开始让人去调查全省符合这个生辰八字的孤儿,并由搜集来的资料中挑中了相貌出众,天资聪颖的余感恩。
“你过来。”唐曜群威严的下达命令。
靶恩战战兢兢的走到唐曜群跟前,仰起头。
“你是谁?”他问着这三个礼拜以来,一天三次的问话。每当用餐前,他总会先把她叫到跟前来仔细问一遍,她答对了,才给她饭吃。
“余感恩。”感恩必恭必敬地站得直挺挺的。
“什么意思?”
“余就是我的意思,余感恩就是我必须记得老爷的恩惠,要懂得感恩。”感恩像背书一样,死板板的说着。
“很好。那你为什么而活呢?”
“少爷。”
“少爷是谁?”
“是感恩的天、感恩的一切。”
“很好。”唐曜群满意的点点头。“你想不想见见少爷?”
“想。”感恩很认真的点头。
每日重复的对话,让她小小的心灵真的把少爷当成了她的天。因此,她对自己的天充满了无比的好奇和期待。
“少爷的身体从小就很不好,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惹他生气,知道吗?”
“知道。”感恩乖顺的点头。
“滚出去。”唐健君阴狠的对佣人下令。
“可是,老爷交代……”佣人犹豫的看着床上一脸病容的少爷。
“我叫你滚,你就滚。”唐健君眼中射出冰寒的凶光,愤怒的将古董花瓶往地上一扫,发泄满腔无力感。
他是个废人!
一个随时都可能被上帝召回的废人!
他活得好象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整天活在无止尽的中药、西药里,人生没有意义、没有目标,只是父亲的一个累赘。
他还活着做什么呢?
“咳!咳!咳!”
唐健君激动的咳了几声。
今年年初生病,他就故意让病情加重,希望从此摆月兑活着的痛苦般的父亲为了他日夜奔波,变得憔悴不堪,甚至流下悲痛的泪,这教他如何能继续无情的糟蹋自己病弱的身体呢?
他虽然寡情,却不是全然的无情。
每回他硬下心,存心找死,却总又在老父祈求的眼神中软了下来,所以他的病情就这么要死不活的拖着。
前阵子,父亲更因此倒下了。那时他就体认到,他必须拖着命,继续苟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父亲也铁定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必须为父亲而活着。
打从那时起,他才又开始配合医生的治疗,身体也逐渐好转一点。
虽然唐健君已经决定苟活下去,可是天天在佣人的环侍之下,不但没有丝毫的自由和隐私可言,还必须不间断的喝着各式各样的补品和络绎不绝的中、西苦药,这种情形,让他的脾气一天坏过一天。
发脾气的唐健君见佣人依然不走,气得将触手可及的东西全往他身上扔去,那些东西中还夹杂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
“喔!”哀号声响起。
佣人的额头被刀子划出一道伤口,瞬间血流满面。
“还不滚?”唐健君拿起床头灯继续砸了过去。
“我走!我走!”佣人狼狈的抱头鼠窜。
这时,唐曜群正好出现。
“健儿!又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唐曜群一脸慈父相,温言婉语的探问着。
靶恩第一次见到唐曜群慈祥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更崇拜她的天了,虽然他的脾气似乎很不好。
“咳!咳!咳!”唐健君又咳了几声。
“她是谁?”唐健君一脸厌恶的看着眨着天真的大眼的感恩。她的健康是他痛恨她的唯一理由。
“你在外面等着。”唐曜群“砰”的一声,就当着感恩的面把门关上,将她隔离在外。
“她是我为你找来冲喜的孩子。”唐曜群这才面对儿子,把来龙去脉解释给他听。自从感恩来了之后,唐健君的身体状况果真好了起来,所以他确信感恩就是儿子命里的福星。
“我讨厌她。”唐健君的眼中满是厌恶。
“我不会强迫你喜欢她,你大可把她当成家里的佣人。”
“佣人?她那么小,能做些什么?”唐健君嗤之以鼻。
“伺候你。”
“伺候我?要我当保母还差不多吧!”
“不会的。我已经让管家训练她好一阵子了,服侍你绝对不成问题。”
“随便你吧!但是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她如果哭啼、吵闹,你就必须送走她。”唐健君眼中毫无人类该有的感情。
“当然。她只是为了你而存在,如果不能讨你欢心,留她也没用。”唐曜群眼中也充满了无情,他的感情只给唯一的儿子。
“我想休息了。”十六岁的唐健君由于自小百病缠身,不但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反而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先把药吃了吧!”唐曜群拿起床头柜上的西药和白开水递给儿子。
“我现在心情不好,先搁着吧。”唐健君无视父亲放在他身前的手,直接躺平。
“唉!版诉我,又是谁招惹到你了?”唐曜群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唯独对自己的儿子百般纵容依顺,凡是儿子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顺着儿子。
“我不要在唐家的任何产业里,再见到刚刚被我轰出去的那个人。”唐健君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父亲不准再留那个奉命行事却不懂得变通、搞不清楚状况的佣人。
在唐家,谁不知道唐曜群是表面上的主人,而唐健君才是操纵他们生死的主控着,所以宁可偷偷违抗唐曜群的命令,也绝对不要犯到唐健君这位地下主人,以免尸骨无存。
身体赢弱的唐健君善于透析他人的心思,更善于将他人的恐惧放在掌中耍弄,惹得人心惶惶,以平衡他仇视他人健康的病态心理。
“好。”只要能让儿子吃药,唐曜群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唐健君看了父亲一眼,才缓缓的接过药,仰头吞下。
“我让感恩进来服待你。”唐曜群希望借由感恩的童稚,能稍微化去儿子眼中的戾气,注入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