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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 第34页

作者:安宁

心神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在叫“林小姐”,我失态地“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刚才依稀听到像是有谁让我谈谈感想。

如风将我引到话筒前,唇角一扬就是一抹倾倒众生的笑:“诸位请原谅,我的未婚妻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之中。”他向台下作了个“这就是女人”的表情,惹来一阵轻笑。

如风含笑看向我:“亲爱的,你要和今晚所有的嘉宾分享你的喜悦吗?”

我定了定神,双手交握在胸前,努力展开一个可算欢喜和激动的笑容:“这——真是太意外了,我非常感谢我的——爸——爸,还有——我的未婚夫,谢谢。”

“哟,这句话我爱听。”如风笑道,又引来台下的轻笑,他俯首给我一个礼仪亲吻,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着手将我已滑回背后的发丝又挑到前面,惹得镁光灯四起,我在如潮的掌声中回他一个吻。转身,全身僵硬地走到父亲面前,僵硬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僵硬地低喃“谢谢”,如同一个线控木偶,然后再亲吻梅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台下的,只知道如风的手自始至终扶在我的腰际,有力而又温暖,是我唯一的支柱和倚恃。

义卖会之后时慈善舞会,待我们回到住所已是午夜,冲洗上床后我开始审问如风:“给我从实招来,整件事是不是你捣的鬼?”

“冤枉呀!老婆大人。”他的表情享受了莫大委屈。

“真的不是你?”我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

“以项上人头作担保,”他随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无辜的神情和着玩耍的笑闹,让人分不亲他是真是假。

“算了,不理你了。”我泄气,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也累了。

“这可是你说的,周五晚上八点我约了岳父吃饭,你这个丑媳妇也该见见公婆了。”他迅速避开我飞去的拳头,捉住我压在床上嘘笑连连。

“不要理我。”他在我脸上偷香,说话声可怜兮兮,“我求你了,千万不要理我。”

我被他逗的全身酥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倏忽之间脑袋灵光一闪,他的“以项上人头作担保”的后续语为“是我”!

“冷如风!”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叫了你不要理我吗?唔,我不干,宝贝欺负人家。”他赖在我身上撒娇,呵我的痒,“宝贝……好软……我们再来跳舞好不好?两个人的旋律……肯定妙不可言……”

唉,这个男人,真拿他没辙的。

曙光初现,又一个清晨我在如风怀中醒来。

“早上好,夫人。”他亲亲我的前额。

“早上好,陛下。”我亲亲他的下鄂。

情景依稀熟悉,一下子就忆起了与他共度初夜后的翌日清晨,我忍不住咭笑出声。世事多奇怪,兜兜转转之后结果又回到原来的起点。

望着他雅俊的脸,我心如鹿撞,不知道现在再去问他那个问题,他的反映将是如何,和以前一样吗?还是会有所不同?思忖之间说话不觉已滚到了嘴边,我掀动嘴皮——呼!我在最后一秒失去了勇气。他侧躺着单手支头,双眸阒黑晶亮,似是明了我的心思,由似是全然无知,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

我嘟哝:“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是不错,适合赖床,不过小懒虫好像一天都有课。”

我拿起软枕封压他的唇鼻,最讨厌他的狐狸面孔了,一笑起来就让人心里没底:“你就不能让人家多作一会美梦吗?讨厌!”趁他的手还未伸过来,我飞身下床冲进浴间。

如果人生可以长梦不醒该有多好。

站在莲篷下任水冲涮,我的神思恍惚起来,我从来就不是个缺乏自信的女孩,可是而今我却对什么都觉得不确定,越是同住的长久我越是分辨不了我何如风险在这种状况,其中和情感究竟孰轻孰重。明明白白像他这样在情场中纵横了十来年早已修炼成精的老手,就算对我再如何喜欢,大概也断无可能会说出一句即使负尽全天下的女人也不负我,却为何就是无法收起那份小心翼翼的憧憬呢?又得小心翼翼地盖掩。是否揭开那层坚强的外壳,我们每一个内在的自我,在面对感情时所流露出来的脆弱同出一辙?害怕自己会不堪一击。唉——

我从浴室出来是看见如风正在聊电话,他倒躺着,被单一角盖在腰际,一双长腿在脚踝处交跷悠哉优哉地搭在床头柜上,唇边的笑意开朗专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竟未察我的出现。忽然就起了童心想吓他一跳,我放轻脚步绕出他的视程,从背后无声息地靠近他,就在我到达床畔时,突兀地听到他哈哈大笑,然后说:“我想念你,惜。”语气是我完完全全陌生的正经和诚挚。

已举到半空的手再拍不下去。“惜”?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在脑中掠过。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是“希”或“西”……

“她?没什么两样,都老夫老妻了——大概是吧——为什么?说实话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和她本质相属。唔——什么时候,好的,到时再见。”

他放下电话,眼看形迹就要败露,我急忙一掌拍下,同时大吼一声——“喂!”字还未出口不知怎么回事已被摔在了床上,头重脚轻好不晕眩!

“潇!潇!”他拍我的脸。

我睁开眼睛:“老天!谋杀亲妻也不是这样谋杀的啊!”我揉着后腰。

他松了口气:“如果我不是已经卸去了一半力道,如果不是这张床,你的骨头可真要散架。”责备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又不知道会这么危险,不过是想和你玩玩嘛。”我分辩,他有没有告诉过我他会柔道空手道还是什么跆拳道,我哪里知道他本能反映都这么厉害?就只会怪别人。

“好了,这次是意外,以后不会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行不行?嘴巴噘的那么高,要变小猪了。”

“不想理你。”我爬向床沿,“我决定要离你远远的。”我撑着床将腿跨下去,重心凌空之际骤觉足踝一紧,我头朝下直直摔在地面,一条腿跌在地毯上,另一条犹自搁在床。

心头骤觉委屈,泪水阻也阻止不住刹那流了出来。

他立刻翻身下床:“是不是摔倒了?快告诉我伤着了哪里?疼不疼?”他动手检查我的四肢,一脸内疚地说:“对不起,宝贝,我以为地毯那么厚不会有事的。不哭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好不好?”

极其少见他如风真情流露,我不禁有些心虚,低头抹干眼泪:“我没事。不和你闹了,时间到了。”

“抬起头来。”他原本着急的神色转为狐疑,“你有心事。”

“回来再告诉你,我要迟到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最后平平常常地笑了笑:“我送你?”看我摇头,便说,“那好,去吧。”

才出门口,又觉鼻子发酸,我从来就把握不着他的真实心意。

罢刚进校门电话就响了,我愣了愣神,他怎么了?有什么话在家时不说偏要等我走后才给我来电话?我心神不宁地打开它,却发觉是中文留言,显示屏上打印着几行字:林夫人,你的先生问你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

我差点撞上了路边的树。

☆☆☆☆☆☆☆☆☆

一整天从早上到下午我都过的极不安稳,好像自己缺失了什么东西,已经寻找了好多好多年,却至今都没有找到,人很焦虑很烦躁很慌,同时由厌恨自己的懦弱,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难出口的?却怎的这般畏缩不前,真是没用的软骨头。我不是到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者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拒绝去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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