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社长摘下老花眼镜,拭著眼角的泪水,悲喜交集的握著纯真的手,“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今天你要出阁,我好舍不得。”
“社……”阿丁噤声,深怕卧底记者的身分被拆穿,“伯父,纯真今天只是先订婚而已。”
“伯父,如果你当我是自己的女儿,可不可以把遗产分一份给我,还是保险受益人写我的名字?”
“呿!都要当新娘子了,还没个正经,不过看在你替公司创下许多佳绩的份上,嫁妆方面就由我来准备,当成是我对你的谢礼。”
纯真谄媚地挽著南宫社长的手臂,亲匿的叫著:“谢谢伯父。”
阿丁在心里哀叹,对于纯真登峰造极的狗腿功力,他望尘莫及。
“上星期的业绩又突破七个百分点,我们一定要乘胜追击,彻底打败香蕉日报,让他们拖著一债回香港。”谈及仇人,南宫社长的眼里杀气四射。
“伯父,依你之见……”阿丁问道。
“等会把纯真的文定之喜拍下来,这样我们就有大独家,就算他们再搞出买报纸送香蕉的宣传手法,也没有人会买,那些报纸便成了废纸一堆,拿来包油条都嫌太脏。”南宫社长露出得意的笑。
“这样好吗?”纯真担心她曝光后,会成为所有女人诅咒、泼硫酸的对象。
“放心,我们会保护你,姓名和长相我们都会以马赛克处理。”组长提出建议。
马赛克!他们当她是公娼,还是大陆偷渡客?
“纯真,恭喜你。”阿国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参加了!最近没和你同一组采访,你过得好吗?”纯真对他流露出的伤感表情十分纳闷。
“我跟组长请调到香港,可能短时间都不能看到你了。”
“我那本全球名模的精装写真集,没能替你找回对女人的热忱吗?无法重振你往日的雄风吗?”可怜的家伙,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头,“我知道这是很痛苦的,希望你能早日走出阴霾。”
与其他工作人员聊著天的秦栈风,四下寻找著纯真,终于在吧台旁谈笑的人群中,找到纯真的身影。
将酒杯交给服务生,他走向她。
“纯真,这几位是……”秦栈风搂著纯真不盈一握的纤腰,询问著。
“我们是她的表哥,阿丁和阿国。”阿丁绅士的与他握手。
“我知道开清洁公司的,最近生意好不好?”秦栈风礼貌地与他们寒暄。
“还可以。”阿丁心虚的附和。
“那这两位是?”
“南宫伯父和方叔叔。他们都是我爸爸生前的好朋友,也算是我看著我长大的长辈。”纯真趁著尚未露出马脚前,连忙拉他离开,“我的亲戚都介绍过了,换你那边的朋友。”
见两人朝另一端走去,众人全松了口气。
秦栈风任由纯真拉著走,并未发现异样,“那些全都是剧组的工作伙伴,你都比我还熟,不用介绍。”
她露出娇羞表情,“不要这样嘛,就当装装样子……”
“你哦!”他捏著她的粉颊,“不晓得在玩什么把戏。”
“哪有……”她跺脚,一副“我不依、我不依”的表情。
“不要玩了,时间差不多……”他拉著她往会场中心走去。
“订婚仪式开始,请双方交换信物。”欧阳骥受邀担任司仪。
秦栈风恋慕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脚,最后目光停留在她嫣红唇畔上。
昏黄的灯光斜照在她身上,映出一身鹅黄光晕,让她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子,挑动他的心。
“你今天真漂亮。”他忍不住赞美她。
“那是说以前都不漂亮啰?”她和他耍嘴皮子。
“以前也漂亮,但是今天特别漂亮。”
他从蓝色的小方盒里,取出订婚钻戒,钻石在灯光折射下,发出绚烂的光芒,耀眼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让人不由得赞叹秦栈风的大手笔,也欣羡纯真的幸福。
他将钻戒套进她的纤指,抬起她的下颚,郑重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等我们办好签证一起去澳洲,新戏拍完后就回美国结婚。”
“美国?”她突然想起和报社的三年合约,以前黏在他身边谈恋爱没这种困扰,而且的她工作不能曝光,如果去美国,那她的工作该怎么办?
“傻瓜,你忘了我家在美国,还是你有特别想住的地方?”
“我想想……”那她势必要想办法跟报社辞职,那三百万的违约金怎么办?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升任为正式记者说……
“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看起来一脸很懊恼?”秦栈风垂眸深深地凝视她迟疑的表情,不安的心情油然而生。
难不成她不想跟他结婚吗?
“我在想工作的事。”她陷入苦恼中,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真舍不得放弃。
“傻瓜,结了婚,你还是可以当我的助理,还是你想当全职的家庭主妇?”以她活泼好动的个性,应该会自己耐不住往片场跑才对。
“那个……”唉!一边是证明自己优秀杰出的工作表现、一边是共度一生的亲密爱人,难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吗?
“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应该要开开心心,那些琐事就留到改天再想。”他俯身吻住她柔软的红唇。
“但是……”对她而言,那可不是琐事,每一件都是大事,那可攸关了她未来的幸福与事业前程。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如果中途翻船怎么办?”
“你现在是说冷笑话,还是脑筋急转弯?”
第八章
对纯真来说,订婚的喜悦只维持了钻戒套入手中的那一刻钟,之后接踵而至的许多现实生活中的困扰与麻烦都令她头疼不已。
首先面对的,就是该不该坦诚自己狗仔队的身分呢?
这个问题经过阿丁的沙盘推演后,得到的结论是──狗仔队和妻子的身分不会有所冲突,即使婚后,依然可以照常在报社上班,夫妻俩一起玩谍对谍的游戏,可能会更加有趣。
其二,婚后若移居美国,那她势必得向报社辞职,可她又没有三百万元的违约金可赔。再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可以发挥长处的工作,加上这段时日以来与大家培养出的革命情感,实在教她舍不得离开……
随著他们离台的时间逐渐逼近,她的心情就更加烦闷。
秦栈风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光果著上半身,腰间围著一条浴巾,由后方环抱她的纤腰。
“在想什么?”发梢的水珠滴落她的颈间,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没有。”她旋过身,主动拿起毛巾帮他擦拭头发。
“还说没有,你瞧瞧你这是在整理东西,还是弄乱东西,怎么行李愈弄愈乱?”他揶揄道。
即使他的个性再粗率,也明显地感觉到她陷入一种左右为难的境地里。
纯真回头看著床上衬衫、领带,果然乱成一团。唉!
“到底有什么事困扰著你?”他双手捧著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怎么他们一订婚后,她反而失去先前的快乐与活泼?
“我们一定要住在美国吗?”
“傻瓜。”他搂著她的身子,坐在自己的腿上,“美国是我的家,也是我事业版图所在地,我们当然是住在那里。”
“你也可以把版图扩展至台湾,来这里发展。”说到底,她就是舍不得离开这块令她依恋不舍的土地。
“台湾只适合用来宣传,不适合定居。”他发现她眼底有很深的感伤,“怎么?你不想跟我去美国吗?”
“那里人生地不熟──”她为难的垂下头。
“美国有你大姊、姊夫和我,还有欧阳那一票工作人员,你不是都和他们很熟吗?”他每每在收工后,看著他们一群人感情热络的玩著扑克牌、台湾麻将,称兄道弟仿佛是认识数十年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