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她的形容词听起来好甜蜜,教他心痒痒的。
“甚至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他坏坏地附耳补充,低嗓骚动芳心。
纯真全身感官为他所收慑,每次呼吸都混合著他炽热且危险的男性气息。
“这样好吗?”嫣红扑上娇颜,少女的娇羞溢于言表。
虽然午夜梦回时,她已在心底脑海里做过千万次的演练,但“真人操演”这是第一次,怯场自然难免。
“有什么不好,除非──你不喜欢我?”秦栈风精锐的利眼早已看穿她心底的幻想小角落,狡黠的语调像戏鼠的猫,愈逗弄愈上瘾。
“我怎可能不喜欢你!”一见圣洁伟大的爱情受到污辱,纯真赶忙替自己辩白,“我当然喜欢你,能跟你交往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耶!”
她爱死他了,更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爱他。
“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偶像的风采、偶像的长相、偶像的气概、偶像的个性、偶像的魅力、偶像的……”她愈说愈害臊,心里头却忍不住想著,肯定是双亲在天显灵,也可能是三太子大显灵威,抑或茅山道士的爱情符咒产生了效果,否则他怎会突然间对她示好?
望著那张单纯爱恋的傻相,秦栈风快要笑翻了,想想她都说了好几分钟了,但似乎什么重点也没有。
“你不相信我的话?”见他低笑不语,纯真好不激动地拽住他的手臂,“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从六年前你出道接演那部‘拳王’开始,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影迷了……”
接下来的数十分钟,她仿佛在口述“秦栈风的半生传奇”,大至他如何踏入演艺圈,小至他用的牙膏品牌,她都一清二楚,让他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这厢,房内人儿忙著表达真切爱意,房外那队人马也不甘寂寞,就著小小的门缝偷觑里面的进展,并发出阴恻恻的歹毒笑声。
然后,一道镁光灯亮起──
“这样好吗?”陪同阿丁在门外偷窥的阿国,忧心仲仲。
“阿国,你忘了报社的宗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抢到头条新闻,牺牲一下纯真又何妨?”阿丁将相机收起来。
“再说今天我们不写这条新闻,明天一定也会被香蕉的人抢去,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纯真也算是为报社尽了一份心力。”一旁的组长理直气壮的说。
“只要能打败香蕉日报,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南宫社长不惜纡尊降贵到医院来探病,只为了让纯真产生足够的向心力,毕竟她是草莓目前的唯一王牌,也是最后一张牌,安抚她的情绪成了当务之急。
哀著八字胡,他嘿嘿贼笑著,“你看前几天阿丁下的标题多耸动,照片拍得多漂亮、多生动──秦栈风夜会女友、麻辣锅里诉衷情!写的真好!”
“社长,咱们这星期的销售数字太漂亮了,整整赢了香蕉五个百分点,持续这个优势下去,将香蕉日报赶出台湾,已是指日可待,届时我们在八卦报坛,就是实至名归的‘一报独大’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丁苞纯真这个小狈腿相处久了,谄媚的功力没学到十成,也有了七、八分。
组长怎能允许阿丁一人专美于前,赶紧提出他的绝妙点子,“社长,我看咱们明天的标题就来个‘秦栈风恋情加温、病床前互许终生’?”
“不错、不错……哈哈!”南宫社长仰头长笑,乐不可支。
大直片场里,欧阳骥和美术指导指挥著工作人员搭设场景,而秦栈风正在一旁忙著与武术指导对戏,准备一场由二十二楼的顶楼鹰架上摔下来的戏。
“栈风,等一下你会在这里中枪,然后小黑沿著血迹找到你,你们在这个地方会有一场武打戏,然后你就从这里趺下去……”欧阳手拿著剧本,指导演员如何走位。
“我知道,等会儿血包就绑在这里,可以吗?”秦栈风将血包固定在腰部,再套上黑色的戏服。
“秦大牌,我们要不要先对打一下,我怕招式没对好,正式开拍可能会伤了你的脸……”小黑喜惧交集,喜的是能和超级巨星演戏,忧心的是倘若不幸伤了他,恐怕连饭碗也会砸了。
“没关系,我这人不拘小节,我们就见机行事、临场发挥吧,太拘泥形式,反而会让观众感觉不到真实性。”秦栈风拍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
“灯光和摄影机,准备定位。”欧阳大喊,所有人员纷纷回到自己工作岗位,现场立即陷入一片寂静。
“欧阳,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秦栈风搭著他的肩,两人低声协商。
“你这分明是在整人家。”欧阳骥保持中立,不想表态。
“我不过想试探她是真心爱我,或是无知迷恋而已,而且这明明攸关我的终身幸福,你怎么能用‘整’这个既肤浅又愚蠢的字眼,来污辱我的爱情?”秦栈风能言善辩,黑的都能教他说成白的,死的当然也能说成活的。
“随便,反正我只负责拍戏,演员私下的小动作,我不主动参与就是了。”
“只要你不出来干涉,那一切就好办了!”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就等好戏开锣了。
“摄影师、灯光师,还有音控,准备好了吗?”欧阳骥坐在导演椅上,指挥大局,“演员就定位。”
“OK。”秦栈风再度检查身上的血包和钢丝的位置,比个OK的手势,准备拍摄。
一阵恼人的轻风,将纯真的心吹到秦栈风那儿,虽然人在休息室替他整理衣物,心思却是完全系于他的身上。
“纯真!不好了……不好了……”场记小郑撞开房门,面色惊慌地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放下戏服,她问。小郑的表情不知怎地,教人看了好紧张。
“刚才我们在拍一场戏,结果钢丝突然断裂,秦先生就这么从二十二楼摔下来,你快去片场,迟了恐怕──”小郑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分说地拉起纯真的手,三步并成一步奔出休息室,跑向片场的方向。
血色倏地自纯真脸上褪去,全身力气仿佛在乍闻消息的那一瞬间被抽光,徒留几个攫人心魂的字眼在耳边回荡──钢丝断裂、从二十二楼摔下来
“他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踩著紊乱的脚步,纯真六神无主的追问。
“我听说摔得面目全非、头破血流,其余的不晓得……回神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只想到必须赶快通知你。”
失去力量的纯真就这么被他拖著走,直至片场。
她看见秦栈风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鲜血不断涌出他的胸口,濡湿了黑色的衣衫,身边的工作人员则忙著打电话叫救护车……
所有人在她面前忙成一团,大家看来好急、好慌,唯独她,刹那间竟只能呆立原处,无法动弹。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你们没说伤患是谁吗?”小黑喊道,抬眼瞧仔细,原来片场里的大家个个忙著讲电话。
“白痴!大家一起打会占线,我打就好了!”副导怒斥,继续拨打手机。
匆忙之间,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而这猛然的力道,总算唤回了她的神智。
纯真飞快地奔至他的身边,惶惧无助地盯视他痛苦的神情,泪水已在她眼眶里打转,“栈风,你要不要紧?”
“纯……”秦栈风语气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