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想他一整天,想他的容貌、想他的性情,有时候脑海更会幻想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属于他们未来幸福的模样……
“你不喜欢外出踏青散心吗?”他以为她会喜欢接近大自然,呼吸郊外没有压力束缚的清新空气。
“每天工作都好忙,一直没什么时间。”
“你喜欢吗?”
碧落扬起柳眉,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曾经想过到郊外走走吗?”
望进他的坚持,她让嘴角拉开一抹肯定的弧度。
她当然想过,然而想过又如何,霍少棠不喜欢的一切,慢慢地,她也学会了不去强求。
得到她的答案,蔺长风似乎很满意,“那么哪天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到郊外活动活动筋骨,放松紧绷的工作压力?”
直至这刻,碧落总算懂了他执着的动机。
“嗯,有机会的话。”他迂回的试探,原来只是想知道她心底真正的意愿,而非出于客套的求全。
他的做法教人感动。如此一个怀有君子风度的男子,合该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吧?
不过她却不是。
他不是她等候的白马王子。
她的白马王子名叫霍少棠,也是让她一径耽溺、摆月兑不了苦恋心情的始作俑者
当他为她安排约会的那一刻起,或许她就该死心了。在渴望不到爱的困境下,她何尝不想挣破层层禁锢的束缚,飞出他的世界,让困乏的心自由?
但,她怎么也斩断不了对他的依恋,心里不只一次唾弃自己没用……
他是自己全部生命,然在他的心中,纪碧落代表的恐怕只是轻如鸿毛的一缕存在,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此可悲。
※※※
当碧落服从地与蔺长风往来后,霍少棠的脾气却日益暴躁,常常没有缘由、没有前兆的动怒。
而直接深受其害、饱受困扰的人,更非碧落莫属。
鲍司里,身为总裁秘书的她,与他在工作上有着最频繁的交集;回到家中,他更是闪躲不了他突发的怒火。
就像此刻,她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或是谁又做错了事得罪他。
她刚与蔺长风分别,而霍少棠以一只花瓶重摔落地的巨响,来迎接她的返家。
“霍先生……”碧落吓着了,面对如此没有预警的状况,她乱了方寸。
“啊——”霍少棠发出一道深厚的长吼,凡是眼睛所见、双手触模得到的东西,悉数拿起来摔甩,完全没有考虑物品的价值。
“不要——”碧落双手捂住耳朵,害怕得尖叫。
霍家的下人因这慑人心魂的吼叫,揣着不安的心纷纷跑来一探究竟。
见着霍少棠仿若发了疯的癫狂,个个瞪凸了眼珠子,惊愕畏惧得说不出话。
没人见过霍少棠如此丧失理智的失控模样。
“碧落,你快别待在那里,太危险了!”李妈担心的喊。
“霍先生不知道怎么了,你先过来再说!”李伯也出声催促,大家的脸上全写着不知所措。
碧落听不进他们的担忧,看向霍少棠,正好撞进他狂怒待发的眸心里,寒颤陡地自她的背后升起,一个踉跄,她不由自主地往后栽倒。跌坐至地。
“滚!”燃着火焰的目光扫向那群爱管闲事的下人,发怒咆哮,“统统给我滚!”
着火的步伐越过大半个客厅,连电话也不放过,茶几上的水杯、烟灰缸无一幸免,全成了玻璃碎片,飞散在地。
“该死!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气息,碧落伸出两手,紧紧环抱自己因为惊惧而哆嗦不止的身子,她没有前去阻止他,也不知能阻止什么,只能埋首双膝里,深深闭目,祈祷这吓人的一切快些过去……
※※※
当霍家的佣人同心协力忙着收拾残局的同时,这一切杂乱的始作俑者已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像是负气的小孩,经不起丝毫刺激的霍少棠,一心只想做件什么,来宣泄内心翻滚的复杂情绪与不平的怒潮,在下意识的牵引下,他拨了一通电话给一个女人,一个一直等着他的答案的女人。
“叫你父亲桃个日子吧!别忘了事先告诉我,我好叫秘书腾出时间。”狂妄的态度未将神圣的婚礼当一回事,宛如繁复的程序就和每天吃饭睡觉的生活流程一般,毋须特别看待。
“你的意思是……”金喜善茫疑半夜他打来的这通电话,究竟想表达些什么,认识那么多年了,他未曾主动捎来讯息。
“你不是想嫁给我?”
“我……”赧窘捆绑了她的思考,霎时失去了应对能力,他的活一针见血得教她无法反驳。
如此直接地道出她的爱意,他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字里行司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
甩不掉脑海盘旋不去的影像,霍少棠不禁恶声:“结婚不需要理由吧?”
“可是……少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愤怒回驳,“谁说的?”
“或者我们等你情绪平稳些,再来讨论……”
“你嫁不嫁?”现在他只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的不平与愤怒稍微缓和的答案。
他认为一旦自己也有了对象,便可将纪碧落完全抛诸脑后。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找别人!”妻子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现下他只想找到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对象。
“我要!”金喜善心急大叫。
“好,明天我就对外宣布。”
“少棠……难掩不安的轻唤,“你会后悔的……”
她知道他只是一时冲动,所以这桩婚事不会成真,不是认真,但她依然愿意陪着他一起疯狂。
就算只是短暂的幸福假象,她亦满足。
※※※
霍少棠要结婚了,消息就在他失常的翌日发布,对象是与奇石有密切往来的达观广告千金。
乍闻此消息,碧落脑中一片空白,一个早上浑浑噩噩,恍如行尸走肉,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当她甘心只是影子,不反抗也不说怨,就连交友的自由都由池全权作主,他却残忍地连根拔除她的想望,仅存幻梦的希望也不给……
他怎能这样待她?
茫慌无助的惶恐掌控了碧落,两只脚也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自茶水间直奔霍少棠的办公室,当她恢复知觉,人已站在他的面前。
“霍先生,有件事我想问你……”
霍少棠的心跳在她进入办公室的那刻猛地重击一下,直至此,她仍能如此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教他相当不能释怀。
为一个女人将自己搞得整夜无法合眼!?
昨晚,他总算尝到了那种滋味,他又气又闷,为了某个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
不过,相当确定的是,他的坏心情绝对与她月兑不了关系。近日,她开始与蔺长风出门,晚上家里,大部分的时间只剩他一人。
面对没有她的屋子,空虚的落寞竟点滴侵蚀他的平静、耗损他的镇定。
继续手边的工作,没有泄漏内心的波动,“什么事?”
喉间像是梗着硬物,她艰涩的开口,“霍先生真的要……结婚了吗?”
胸口翻涌着极度的酸苦与嫉妒,她不要他娶妻,他的妻子不可以是别人……
呵,是啊,她总算愿意坦白了,她真的曾经奢想与他甜蜜共度下半生,身边伴着几个萝卜头……原来,最后终是奢想啊!
她那惘怅无比的语气教霍少棠迷惘半晌,但惊人的意志力很快地让他寻回自我,“我的私事,你这么关心?”用力摇晃头,严厉地告诫自己,再也不许她来动摇他的心情与决定。
“请你告诉我。”碧落以坚定的眼神回视他,第一次没有在他锐利的目光下畏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