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缇不会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现下就会立刻放弃这个令她挫折连连的实验。
那香水味儿,对丁悔之是起了作用了,不过却是令他嗅觉神经产生疲乏,进而影响正常的思考能力,试问,一个人漫婬在相同气味的环境下太久,岂有不头晕的道理?
第四章
香缇专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看看眼睛、看看鼻子,然后噘起嘴巴看看……
嗯,是不是她的五官长得太端正了,构不上丑女的行列,所以吸引不了丁悔之特别的关爱?
这也不对啊,她若不丑,他更该为她神魂颠倒才是
好矛盾喔!
她真的好矛盾喔,丑女真的会有男人喜欢吗?教授的愿望果然是个宏愿——很难实现的梦想。
对于爱情她一直不会特别向往,所以当大部分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男性的目光时,她情愿赖在床上睡大头觉,自己的外貌怎样不出色也不在意,她的原则是舒适自在就好。
或许今天还是今年以来,照镜子时间最长的一次呢。
视线越过报纸边缘,丁悔之无碍地瞧见她顾影自怜的模样,吃吃窃笑的样子看来神经不太正常。
“你已经照了一个小时的镜子了。”他叹息提醒。
“唉,丁大哥,你老实说喔,你觉得我长得怎样?”
丁悔之琢磨了一会儿,盯着她,怀疑这又是什么陷阱,和她打交道必须如履薄冰,小心为上,“还可以。”敷衍的说,觉得这个答案最安全保险。
她的五官其实长得标致、身材也算窈窕,只是疏于保养与打扮,难免流于不修边幅之感,不过,那对弧度自然的浓眉,一看便知与时下那些人工美女刻划出来的不同。
“说实话喔。”
“我是说实话。”
“是……喔。”香缇忍不住又瞥了眼镜中的自己,不知怎地,心头空空的,感觉有些失落。
他果然也觉得她不漂亮……
他的回答令她好失望,可是这是不对的,因为她们本来就得扮成丑女接近男人,试验总是排斥丑女的男性,是否会因时常接触添加新成分的物品而有了改变
她想,难过的原因大概是,她根本没有乔装,她是以原面貌接近他的;而他对她原本的相貌评价并不高……她真的那么糟糕吗?
“你觉得现在的我和一星期前看到的我,有什么不同吗?”再一次凝聚信心,香缇抱着一丝丝的期待。
总会有一些些不同吧,虽不是迷恋,但至少有点好感吧?她每天喷自制的香水耶,而且里头可是掺了很多新的成分剂量,不可能达丁点儿的效用也没有吧?
“有。”丁悔之终于说出了她期待已久的肯定字句。
香缇雀跃不已,顿时觉得黯淡的天地变得光亮无比,“真的吗?”
“一个星期前,我不知道你是个问题儿童,几天下来的领教过后,有了切身之痛,什么都知道了。”
闻言,香缇原本张开的嘴像是消气的汽球,缓缓闭上,喜悦瞬间消失,悻悻然的说:“丁大哥,你又在嘲弄人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
香缇还不了口,嘟起了嘴,兀自生着闷气。
不爽,不爽,超不爽!他们兄妹俩说话技巧一流,她再修练个三年五年也比不上。
她一脸气闷,丁悔之竟觉有趣,个性未月兑童稚的她,只会教人对她的行径感到无奈,不至于心生厌恶。
往日自公司拖着疲惫的身心回来,除了阅读就是休息,现在多了一个她,虽然应付她多如牛毛、乱七八糟的问题难免招架不了,然而趣味却多了许多,日子好像不会那么无聊了。不会再有日复一日、缺乏新鲜的空虚感觉了。
“不说话了?”
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香缇似闹脾气的道:“说了也是白搭,你不是让我唱独角戏,就是回话调侃人!”
低沉厚实的笑声突地自他喉间逸出,香缇诧异,猛一抬头,惊见他颊畔的小凹陷——
“丁大哥,你有酒窝耶!”
发现新大陆般,她叫了起来,指着他的酒窝,跳跃不停。“好可爱喔!”
几乎是她一出声,丁悔之立刻有了警觉,随即敛住了面容,然而她依然笑个不停。
“好可爱的酒窝喔……”
懊死,她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丁悔之后悔极了,没事他干吗笑啊,让她发现他的秘密,耳根绝对得不到清静。
“我都不知道你有酒窝耶……”不管他已板起脸孔,香缇坐至他的身侧,方便研究他,“你再笑嘛,丁大哥,我想再看看你的酒窝。”
丁悔之别过脸,很想不看不听,更想警告她,她再多话下去,他就要发脾气了。
“你说说话嘛,我从没看过有酒寓的男人呢!”沉溺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彻底忽略对方的感受。
“我知道了!”蓦地,她用力击掌,“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笑了……””笑得好诈地望着他,香缇得意的说:“你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酒窝吧?”
丁悔之不想说话,依稀看见自己的世界昏天暗地,从此不得安宁。
“不要这样嘛,有酒窝又不是件可耻的事,别人想要还不见得有哩!你说对不对?”
“不对。”倘若她愿意闭嘴别再说了,他会很感谢她。
没错,因为脸上的这两个小凹洞,他私底下做了太多努力了。
首先,他不能笑口常开,但老是板个脸孔容易教人产生距离感,为了和善可亲的形象,他训练自己有副幽默风趣的个性,幽默风趣却又不能笑,天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他一直觉得这对酒窝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他非常介意女人拿它们拼命做文章。
“如果你想继续讨论我的酒窝,我要上楼了。”为了堵她的口,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曾几何时,他的行动自由必须交由一个女人掌控?无奈,现下的情况确是如此。
不晓得她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过她要他每天下班后陪她在客厅坐一会儿,至于他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始因他真的需要睡眠,若是他不答应,她将继续每晚“念经”下去,吵得他无法入眠。
若非碍于她是敏敏的朋友,算是客人一位,或许他会弃温文不顾,释出所有积压的怒气,将她轰出家门。
“啊……不要啦!”香缇赶忙扑住他的大腿,全身的重量压在上头,让他移动不得。
没有预警的一个动作,丁悔之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在瞬间全往下月复流窜,遂低声轻斥:“你再不坐好,我真的要上去了!”
“你不上楼我才放开。”香缇压根没有察觉哪儿不对劲,仍是死命压着他。
粗线条的女人!她最好搞清楚,她再不挪开身体,就换他不放开她了——倘若他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的话。
“放开,我陪你聊天。”隐忍着胸中无奈的火气,她一执拗起来,四头牛都拖不动。
香缇犹豫一会儿,终于松开了他,下一秒两条玉腿却缠上了他的右脚,勾住再锁死,“嘿嘿,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是丁悔之当下的心情写照。
“你平时的兴趣是什么?”随口问了句;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是在问我吗?”香缇纳闷的看着他。
“这里还有别人吗?”
香缇喜出望外地露齿一笑,感激神明的保佑。
喔耶,他终于主动找话题和她闲聊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得小心把握、好好表现才行。
“嗯……”很认真的思考,不想搞砸一切,“其实还好啦,我的兴趣挺广泛的,各种不同类型都愿意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