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樵叔整副身躯都僵直了。
还要试?不要吧?
“芷馡小姐,还是别费脑筋了,少爷回来会想办法改进的,庄里很多东西都是他发明制作的。”他开始进行说服的工夫,想办法要她打退堂鼓。
想了想,将希望放在少爷身上,成功机率远比较大些。
他实在很怕当她的实验品,一身骨头迟早教她的兴致勃勃给拆散了!
“不行!”芷馡不喜欢被瞧不起的感觉,“这次他一定想不出来,所以由我来!”
在山庄里,她一直是大家崇拜的对象,可是每每只要和那个未曾谋面的相公一比,她就硬生生的矮了一截,教她好不服气。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憔叔,我要的水你弄好了没?”厨子跑出来吆喝。
“噢,好了!”
“樵叔,你快将水送去厨房吧,我会在今天晚膳之前,想出改进的新法子!”
芷馡自信饱满的说,“我发誓一定让你往后取水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除了这个字,樵叔不知还能如何回答。
第二章
“你吓坏憔叔了。”
“赫?”
手执浦扇专心致意地煽着火的芷馡,教这道突窜而来的声响吓了好大一跳,重心险些不稳地往面前的药炉扑去。
有些气恼的回首嘟囔:“你知下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原以为吓唬她的是山庄内那些平日至她欺负、随时在找机会报仇的男仆的其中之一,不料转身却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男性脸庞。
“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鼻碌碌的眼睛以自认为不着痕迹之势,打量着左右是否有来人想搬救兵,殊不知这个举止纳进楚御的眼底有多么好笑。
“你说呢?”他双手环胸,有趣的看着她用一双眼神防备着他。
还不笨嘛,懂得要防范陌生人。
“我怎么知道?”她如果知道,还需要问他吗?
他这个偷儿也真嚣张,行踪被人家瞧见了,还不快闪!笨死了!
“那你又是谁?”楚御倒想听听她如何介绍自己。
“我是云河山庄未来的少庄主夫人!”芷馡自傲她宣告自己的身分,想藉此吓退他。
她偷偷进城好几次,知道在城里那些百姓的眼中云河山庄有多风光,而她身为主子之一,当然也沾了不少的光。
“哦……”楚御尾音拉得好长,那带笑的容颜淡化了他的冷傲,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连自己未来的夫婿都不认识?”
芷馡突地骇住了,“你是……楚御?”
“就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楚御?那个待在天山两年、没回过山庄一趟的二十岁少庄主?
可为什么他和其他二十岁的男仆长得不一样?给她的感觉更是截然不同……看到他,她的心竟莫名其妙地跳得好快,脸也一直热起来……是因为陌生的缘故吗?
“刚刚。”楚御闇黑的眸光深似浓墨,直盯着她那双似水剔透的盈盈双眸。
只是短短两年而已,她不吸吮手指头了?
嗯,这么说或许有失公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长得是圆是扁,两年前她有什么习惯他亦完全不晓得。
“你不走了吗?”
“什么意思?”说也奇怪,原本以为和黄毛丫头说话会很乏味无趣,谁知这会儿他却想与她多聊几句。
尤其她方才对樵叔做的那些老气横秋的动作,真教人惊诧不已。
他不知道爹娘是如何教导她的,但不难得知的是,她和一般同龄女孩学到的绝对不同。
所谓气质,她没有;何谓乖巧,她应该也不懂。
方才甫踏进山庄,他就明显地感觉到庄里气氛的不同,大家似乎、再像从前一样只懂得埋头苦干了,虽然仍是坚守工作岗位,不过交谈声更频繁,笑声也更多了。
他还听说爹娘常让她天真无邪的举动逗得拊掌大笑,整座山庄因此不再沉闷了。
两年前下山散心的那一回,爹为了娘的病情,让他多了个童养媳。当时,他真的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而此刻,不知是时间冲淡了那样的情绪,抑或是其他的原因,他变得不那么排斥了。
“就是娘说的学成返家啊!”
“娘?”她何时改口了?
“你不认识吗?就是你娘,我婆婆!”这些称谓可都是娘教她的。“难道你不打算娶我?”
芷馡的语气无关指责或是不高兴,只是觉得奇怪。
楚御不语,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张粉雕玉琢、不染尘烟的鹅蛋脸上。
“那就对了!”芷馡跳了起来,拍打他的肩一大下。但这次她蹬得更用力才能跃得高些,因为他的身量比樵叔还拉长许多。
“娘说我一定是云河山庄的少主夫人!”
“不要再那么做!”楚御聚拢双眉,口气不悦。
“做什么?”芷馡微喘着气,不解地问。
“谁教你拍打男人的肩膀?”真是好的不学,净学些有的没有的!
“镖局里的兄弟啊,他们说这样的动作表示友好和鼓励。”
“你被骗了?”
“我被骗了?为什么?”芷馡一派天真地站在他面前,眨着镶在她无瑕脸蛋上澄澈灵动的大眼。
“你今年几岁了?”楚御没料到她会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试着想转移话题。
“九岁,不过大家都说我八岁。”芷馡嘟着小嘴,不太高兴的坐回小凳子上。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明明是七岁的,但大家都说我六岁,现在我应该九岁了,他们却仍坚持我八岁。楚御,你说,小孩子真的比较会忘记事情吗?”说起这个,她就真的很生气。因为所有人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会记错自己的年纪。
“可是我真的没有记错啊,我记得娘说过我是中秋节出生的,一到这儿,我却变成五月十九日出生了……”
楚御上下的扫了她几眼,听完她没有心机的一段话后,几乎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只是不知幸运的人是她抑或是他的母亲?
看来当年有人费尽心思在临死前托孤,而且还为女儿找了一个十分优渥的生活环境。
至于那个半仙……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他娘的病确实好了,可真的是因为收养一个童养媳的缘故吗?要知道这个童养媳和他掐算得来的条件可没有一项吻合……唔……或许有,就是好动个性那一点完全没有丝毫的误差。
“你刚才在想什么?”反正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是真是假已经没有必要再深入追究了。他再度扭转了话题。
“啊!”芷馡倏地弹跳起来,“都是你害的啦!”
她飞快的冲至水井前,绕着它来回打转。
“你在干什么?”楚御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一对深邃的黑眸熠熠发亮。
看着她慌乱焦急的样子,真是好玩。
“我在想法子,你不要和我说话!”她一会儿拉着绳子,一会儿又探头看着井底,不停她咬唇扁嘴。
“我一定要赶在晚膳前想好解决办法,这样樵叔就会更加佩服我了!”仿佛法子已经想出来了,她兀自沉陷在自己的美梦中洋洋得意。
“你方才的那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树干和水井足足相距了十步远,樵叔的力气大部分都让绳索给吸收了,水桶当然举不起来。”他指正她疏忽的地方。
“真的是这样吗?”好像挺有道理的……“你可以利用木板的浮力架个推助器来取水。”楚御好心地提议。
不管她是八岁或九岁,可未满十岁的女孩有这样的智商……嗯,勉强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