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衣公子很快便用手中的扇柄将人挡了回去。
他依旧带着笑看着她,用扇柄指了指被人压跪在地上的柳东来,语气高傲道:“他不过就是一个贱民,还不够资格让本少爷对他耍这种心眼。”
苗雪兰瞳仁微缩,显然对他自负的语气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男人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本少爷今日来这家不起眼的小饭庄,就是为了想吃一桌令本少爷满意的饭菜,而事实证明,这里的东西如同猪食,毫无美味可言。既然赌局已成立,那个胖子输了,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说完,便冲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把这胖子的手给本少爷剁下来,拿回去喂狗吧。”
一听,柳东来马上惊惧地哭喊道:“别别,公子我求求你,千万别砍我的手,我这手要是真被砍断了,以后就再不能做饭炒菜了……”
“假如今日你赢了,那一千两银票,你会说不要吗?”
柳东来被白衣公子的话给问愣了。
男子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手,本少爷今天是要定了!”
眼看着一名随从将刀举高,就要将柳东来的右手砍断,看不过去的苗雪兰突然问:“是不是只要让你吃上一顿满意的饭菜,这场赌局,我们就算是赢了?”
白衣公子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他突然玩味一笑,“如此说来,你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吃食上给本公子一个惊喜了?”
苗雪兰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之人,但她与客再来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这里上至掌柜、下至伙计,都与她有一定的交情。
柳东来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喜欢贪些小便宜,可是本性并不坏,如果他的手真的被砍了,他那一大家子,真的要去大街上喝西北风了。
想到此,她语气坚定道:“如果我能做出一桌令你满意的饭菜,这场赌局,是不是可以继续?”
白衣公子摇着扇子笑了笑,“如果你输了呢?”
苗雪兰面带讽笑的回看他一眼,“若公子输了呢?”
他有趣的挑挑眉,“有个性,就冲着你这份不怕死的精神,好,本少爷今日就如你所愿,同你赌这一局!”
西红柿炒鸡蛋、麻辣豆腐、辣椒炒白薯、醋溜大白菜,另外再奉上一大碗色泽鲜艳的素烩汤。
当苗雪兰将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当着众人的面端到白衣公子桌前的时候,仍旧被压跪在地的柳大厨不禁要哭了。
“苗姑娘,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啊?我刚刚给这位爷做了整整一桌子山珍海味,他都说难吃到了极点,你这几道完全上不了场面的菜色,不是等着这位爷继续摔桌子吗?”
柳东来这辈子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他的厨艺可是打小由他爹亲自传授的,虽然比不得宫中御厨的本事,可在长顺大街上,也是有名的好口味。
没想到一时贪心,为了一千两银票,竟然阴沟里翻船,眼看着连手都要保不住了。
本来,看送菜的苗姑娘说得振振有词,他还忍不住在心底隐隐产生几分期待。
可当她把菜端上来之后,他突然听到希望碎裂的声音,他死定了!
倒是白衣公子始终老神在在的跷着二郎腿,极其傲慢的摇着扇子,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等待着下一步发展。
看着桌上这几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菜色,他的脸色不禁阴沉了一下。
“这是猪食吗?”
面对他的讽刺,苗雪兰也不恼怒,笑着回道:“莫非公子其实是只猪?”
众人听了都不禁觉得好笑,但碍于白衣公子等人锐利的眸光,只敢暗笑在心,同时也忍不住佩服她的勇气。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没等白衣公子发怒,随从已经怒不可遏的摆出一副恶霸姿态,想要狠狠教训无礼的她一顿。
“公子究竟是来这里吃饭的,还是带人来这里闹事的?”
苗雪兰的质问,终于令男子的神色微微变幻了几分。
用眼神抑止手下的嚣张,他面带不屑之意,提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口软女敕女敕的豆腐,事实上,这道麻辣豆腐的卖相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既没有艳丽的色泽,也没有什么出奇的花样。
可是当他吃进嘴里之后,脸色居然瞬间变得古怪。
他不解的拧着眉头,像是在品尝着某种世间珍品,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众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接着,他又带着几分试探的表情,夹起一块炒得外焦内女敕的鸡蛋放到口中。
这时,白衣公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他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神色慌张的又去夹其余几道菜,彷佛这样还不够过瘾,他一边吃菜,一边招呼伙计给他盛了一碗白饭过来。
就像被饿了几天几夜的难民一样,他捧着饭碗,就着几道看似简单的小炒,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直到三碗白饭下肚、再也吃不下之后,白衣公子才放下碗筷,优雅又不失狼狈的打了个饱嗝,这才发现店里的众人,正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对那些充满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的瞅着苗雪兰。
起身,他将桌上那张一千两银票捏了起来,递到她面前,并用狂妄到不能再狂妄的语气对她说:“本少爷看上你了,除了这一千两银子之外,你开个价格,马上来本少爷的府上,给少爷我当个煮饭做菜的厨娘吧!”
第1章(2)
苗雪兰先是一怔,随后才笑着问道:“如此说来,公子是觉得我刚刚做的这几道小菜味道还算不错喽?”
闻言,男子瞬间利眸一眯,正想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被她抢先一步。
“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认为,这场赌局,是我们赢了?”
白衣公子没有马上回话,冷冽的视线一直瞅着她不放。
“柳大厨的那只手,应该可以保留下来了吧?”她慢慢推开他递来的银票,一字一句道:“我只希望公子能够信守承诺,愿赌服输。你的银票我不会要,至于厨娘一职,还望公子另谋他人,我不过就是个送菜的小贩,对其他营生毫无兴趣。”
说完,苗雪兰弯下腰,将放在地上的菜筐背到肩上,在白衣公子阴森可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走向酒楼的后厨房。
傍晚,当苗雪兰背着已经被贩卖一空的菜筐回到家的时候,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奋力的在厨房里忙东忙西。
她脸色一变,急忙将菜筐解下,快步冲上前,将正打算去水缸盛水的弟弟抱了起来。
“小羽,你怎么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的?病没有养好之前,不可以随便下地走动。你床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饭菜和水,肚子饿的话先垫上几口,等我回来再做饭给你吃。偏你不听话,又趁着我不在家,跑到厨房忙东忙西,如果再把你这小身子骨累
病了,你让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和爷爷交代?”
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男孩虽然也姓苗,却不是她的亲弟弟。
苗家村,是距凤阳城七百里外的一个小村落,只住了百十户人家,且几乎每家都姓苗。
年仅四岁的苗青羽,是村长的小孙子。
可惜三年前的一场泥石流,将整个苗家村毁于一旦。
苗雪兰和苗青羽是唯二逃过那场劫难之人。
为了活下去,她带着他一路要饭来到了凤阳城。
艰难的生活再加上形影不离的相处,两人的感情甚至比亲姊弟还要深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