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玉倏地泪如雨下。
“大小姐……”宫奏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要回去!”事到如今,她惟一能做的只有赶快回到平城,希望还能救下他们。“请送我回去!”
“已经来……来不及了,那是十六天前的事了。”
爆泰的泪终于落下了,“临行前,老爷让我照顾大小姐。”更确切地说,是把她的终身托付给他了。
“不……”那是她在世上惟一的亲人,老天不可能这样残忍!她好无助!
“大……小姐……”宫泰误会了,脑子里惟一的念头是——他配不上她!
一时间,排山倒海的自卑感再度袭来,等他挣月兑出来,姬冰玉已经陷入了昏迷。
他伸手在她额上试探温度,意外地发现她烫得吓人!
爆泰本来很开心漫无边际的黄沙能阻隔追兵,可现在他开始诅咒沙漠,害怕在这酷热缺水的沙漠中,他会失去她……
在第二天黄昏,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小的绿洲,投宿在那里惟一的小客栈里。
而姬冰玉已经高烧了一天一夜,她需要大夫、需要药,可在这物资缺乏的绿洲里,什么也没有,而以她虚弱的身体,已无法继续赶路。
幸好那家客栈的老板正好懂一点草药,于是宫泰只得把她托付给客栈老板,自己去邻近的绿洲寻找出诊的大夫。
谁也没料到就在他走后的第二个黎明,一伙强盗趁着黑夜潜入了客栈。片刻之后,姬冰玉已被几个粗鲁的男人从床上扯了下来,拖到楼下,扔在一个男人眼前。
出逃以来,姬冰玉第一次庆幸宫泰替她打点了男装,而她高挑的身材也使她不至于一下就露馅。
尽避硬木地板让她摔得好痛,但她仍竭力保持镇静,更到一双马靴出现在她面前。
在他而前,很少有人能有他这样的镇定。匪首放肆地打量这个被扔在他面前的“男人”,对她有了兴趣。
离开座位,他大步来到她身前。
“抬起头。”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服从,匪首不耐烦了。
于是,他伸手抓住了姬冰玉自凌乱的头巾中逸出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中原男人都有这么长的头发吗?”匪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难听。即刻,他又被姬冰玉长发下的容颜所吸引,忍不住问:“中原男人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他的目光灼热地锁定她,然后,他扯住姬冰玉长发的手猛一用力——
姬冰玉吃痛地抬起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匪首灼热的吻就印在她唇上了。
“呜……”姬冰玉拼命挣扎,可她的挣扎只激起匪首更强的征服欲。
“你是我的了。”片刻之后,匪首终于决定放开她了。
身份暴露了吗?姬冰玉而容惨白,不知该怎么应付即将发生的惨事。
“你生病了?”匪首注意到触手的地方烫得吓人。“扎木,酒。”招来懂医的手下,匪首在她嘴里倒了一些气味芬芳的药酒。
姬冰玉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挣月兑。
“不行,你还太虚弱了。”匪首毫不避嫌地抱她在怀里。
真的被发现了吗?否则他又怎会一再地轻薄她?姬冰玉被药酒染红的面颊再次苍白。
注意到她的惨然变色,匪首忍不住笑了,“小傻瓜,我是女人呀!”
女人?姬冰玉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瞪成铜铃了!
“怎么?不相信?”匪首爽朗地一笑。
姬冰玉赶紧摇头,生怕得罪了这个雌雄莫辨的匪首。
“你是……从江南来的?叫什么?”女匪首柔声问。
“姬玉。”姬冰玉轻声回答。
“这名字配你正合适。”女匪首宣布,“我是阿那柔,从此以后就是你的妻子了。”
“妻子?”姬冰玉愕然,目光茫然地掠过那些不友善且同样意外的强盗们,其中一个英俊的强盗正以目光在“杀”她,不自觉地,姬冰玉伸手抓住了阿那柔的斗篷,心中隐隐觉得,她再也不会是江南那个扑蝶戏花的单纯女孩了……
***独家制作***bbs.***
丝路巨盗阿那柔的营寨,在偏离丝路北二十里的一个沙谷里。远远看去那里只是一片黄沙,走近了,才会发现黄沙之间其实别有洞天。
沙谷里只有三间石头房子,一间是阿那柔的居处,一间用作治疗室,另外一间作为马厩,其余都是帐棚。
姬冰玉来到沙谷后,阿那柔就把她那间石屋让给了她,自己则在附近搭了顶帐棚。
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每一天姬冰玉都过得相当不安。惟一值得庆幸的是,阿那柔从未要她侍寝,于是她的身份也一直没有暴露。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阿那柔对她的喜爱,否则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必杀她,她就熬不过沙漠夜晚的寒冷了。
只是阿那柔的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一旦阿那柔发现她的真实身分,她又会怎样对付她?而远在平城的家人,又怎样了呢……忧思和大漠的风沙一样,惹她憔悴。
一晃眼十几天过去了,这天是姬冰玉大病初愈后,第一次被允许在月下的沙漠散步。
遥望天上的明月,她忍不住再次思念家乡的亲人。
“休息会儿吧。”注意到姬玉才刚有了一丝血色的脸又开始有些苍白,阿那柔不由得有些担心。
“阿那柔……”抓起了一把粗糙的沙砾,她无意识地揉捏着。
“什么?”阿那柔把夹在腋下的毛毡铺在沙上,小心地扶她坐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的手掌被沙砾磨破了,血迅速从伤口里渗出来,可姬冰玉竟不觉得痛!
“你的手!”阿那柔及时发现她这近乎自虐的行为,强迫她松开那只受伤的手。她用衣袖轻轻地擦去伤口上带血的沙砾,然后俯首用嘴吸出在伤口深处的沙。“珍惜你自己,好吗?”阿那柔柔声要求。
“为什么……”看着头发削得短短的阿那柔,姬冰玉有一刻的茫然。
阿那柔误会她的意思了,在吐出一口带血的沙后,耐心地解释道:“沙子留在伤口里会让伤口发炎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呢?”姬冰玉忍不住颤抖,她已经害了许多对她好的人了!
“姬玉,你在害怕什么?”阿那柔在月光下拥她入怀,用手抚过她漆黑的长发。这个温婉如玉的男子,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别怕,”阿那柔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的吗?姬冰玉迷茫地将目光投向阿那柔那张英气的脸,居然发现自己相信这个丝路匪首的话。
“阿……”姬冰玉的明眸开始蒙上一层水光。
“别说话,靠着我。”阿那柔阻止她。
姬玉虽然从不提起以前的事,可阿那柔知道她并不是个背景简单的人。她的寂寞、她的想家,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无法放任她的姬玉离开。
两滴泪水悄悄地滴落在青色的外袍上,姬冰玉知道这份窃来的温柔,她很快就要归还。
四天以后,阿那柔去了遥远的绿洲。
于是姬冰玉溜出了阿那柔的营地,踏上她逃亡的漫漫长途。
***独家制作***bbs.***
“再前面就是了。”阿那柔扬鞭作势,脸上浮起了一抹自得的笑。
她已不只一次看到那人脸上的惊异了,而这次她打算:再给他一个大大的震惊。
绿云寨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强盗窝,而是一个纪律严明、战斗力一流的军营。可北魏以及后燕残部——
慕容律的部队,仍是他们的威胁,为了生存乃至于壮大,深具政治头脑的阿那柔知道,光有英勇善战的军队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