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有自信总有一天她会爬到如意王妃的宝座,毕竟,与其他的侍妾相比,她不但出身高贵,更有着八面玲珑的才能,不光取悦了他,也哄得那些没有头脑的女人们对她言听计从。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成了府里最受宠幸的女人。不过,这与她的目标仍有距离,所以,如意时时提醒自己,不能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
她已二十四岁了,难保不会有更年轻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所以,在她看来,最保险的仍是生个儿子,不过——
虽然如意王常在她的房里过夜,可她仍必须喝下确保不会怀孕的药汁。
“夫人,外面有个年轻女人求见王爷。”丫鬟轻轻地推门进来。
“是谁?”如意小心的起身,以免惊动仍睡着的朱策。
“她自称是王爷新纳的夫人。”丫鬟小心翼翼的说,深怕会触怒自己的主子。
“让她在外面候着。”好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如意的秀眉皱拢,这让她显得有些杀气。
“可是,外面好大的风雪喔!”京城里的风雪是会冻坏人的,丫鬟于心不忍,又轻声接上一句,“您不是常帮衬着其她夫人,这次就……”
在丫鬟的记忆里,如意夫人一向很好说话,不但不恃宠生娇,还会帮其他侍妾的忙。
笨!如意撇撇嘴,她已是集荣宠于一身,当然不必再讨好那些愚蠢的女人了。正想训斥这不长眼的笨丫头,不料——
“什么时辰了?”朱策的声音白床幔后传出。
“还早呢!您先漱个口。”服侍如意王,如意从不假手他人,察言观色与恰到好处的殷勤,是她得以专宠的秘笈。
“谁在外面?”朱策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府里的侍妾,要妾身去传唤她吗?”
“赶走!”朱策皱眉,未经宣召,府里的侍妾一律不得进入他的视线。
“那——妾身就斗胆让她走了。”如意的眼里飞掠过一丝窃喜。
“可是,她都等了大半夜了。”少不更事的丫鬟月兑口而出,看见自己主子难看的脸色,才知道闯祸了。
“多嘴!”如意喝斥道:“还不出去!”
“等等。”朱策阻止。
这样的雪夜是会冻死人的!朱策鲜少有好奇心,可这女人的愚勇却激起了他的好奇。毕竟,他已无聊了好久,弄个蠢女人来消遣一下也是应当的吧!不过,当他看清来者是何人时,消遣的逗乐却被换成了满腔的怒火。
懊死!他的游戏才刚开始,她就想以冻死自己来逃避?
“你求见我?”朱策冷硬的语气昭示着他的怒气。
“我……”他的怒气吓到了宁绘雪,她变得结结巴巴。
“变哑巴了吗?还是想耍弄什么伎俩?”他的手指掐进宁绘雪柔软的臂膀。
“我……我求求你……”宁绘雪的眼里有雾气,那是被他的狰狞吓得不敢往下掉落的眼泪。
朱策仍记得在刑室里的那一夜,她虽然经历了严刑拷打,却仍有属于自己的坚持与尊严,可此刻……
“你连自我都失去了吗?”他捏住她瘦小的下颚,强迫她转向烛光。
杀手的眼睛该是充满死寂,可她的眼睛居然有着令人炫目的热情!
虽然他明知有关“宁绘雪”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可她眼里的热情仍非常非常碍他的眼。朱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他痛恨失控。
“我……”烛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他那可怕的眼神也超出宁绘雪所能承受的范围,恐惧让她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被猫咬了舌头?如此无用的舌头,不要也罢。”朱策的嘴角仍有淡淡的笑意,他强大的手劲却让宁绘雪感觉到痛,以及更深层的恐惧。
此刻宁绘雪深信,若再次触怒他,他真的……真的会割下她的舌头!
“不要……”泪水终于滑下了她的眼眶!“你答应过只要我顺从,就会救他。”
“他?”朱策绷着睑,不懂怎么会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他”?
如果宁绘雪够机警,会知道他的怒气已整个上扬了。可此刻,她只是个失忆的普通女子,既没有杀手的本事,也没有杀手的警觉。
“你答应过会救他的……”绝望让宁绘雪饮泣,她只想拯救自己的爱人。
“谁?”朱策一向将自已的情绪控制得宜,此刻,他的怒气却一再上扬。
“子楚……薛子楚。”
“哦?”他记得薛子楚是燕南平的手下,前不久才因为得罪了汉王朱高煦,被关入汉王府的大牢。
他居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朱策忍不住啐了一口。“你用什么酬谢我?”他是嗜血的,在受挫后,忍不住将所有的不悦全数发泄到宁绘雪身上。
“酬谢?可我……我已经是你的妾了。”宁绘雪睁大了眼睛。
“好一个卖身救夫!”燕南平倒真替他弄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戏码啊!
当下,朱策不怒反笑。
“子楚……子楚只是……”只是她的未婚夫而已,可他狰狞的样子吓坏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闭嘴!”朱策按住她的后背,看似轻柔的抚模,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的手指正好顶入她未愈合的伤口里。
“怎样做你才会救子楚?”冷汗在她的额际肆虐,她知道他是故意弄痛她的。
“还记得背后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吗?”朱策的声音轻柔,看似温柔的表情却配上很冰冷的眼神,这使她再度回忆起被鞭打时的疼痛。
“还记得吧?宁绘雪,我真佩服你愚蠢的勇气。”朱策在微笑,可不知怎地,他的微笑却使温暖的房间变得凉飕飕起来。“薛子楚碰过你吗?”
“我……”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唯一知道的只是,子楚是她青梅竹马的爱侣,现在他正因为某种原因被关进了汉王府的大牢,急切地等着她的救援。
“记住,在我面前不许你心神恍惚。”朱策的声音轻柔得危险。
“你会救子楚吗?”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朱策笑得邪魅。
表面上,这是投诸于她一个希望,可实际上,他却是以剥夺她的每一份希望为乐事。
他就要占有她的身子了吗?宁绘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记住,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投给她一个“下去”的眼神,朱策在宠姬如意的服侍下更衣上朝。
在他恶意的刺探之下,她背上的伤口已迸开不少,此刻血渍正渗出她的内衫。离开时,她仍举步维艰,可挺直的脊背却传递着属于她的骄傲。
朱策浑然不知自己的眼里正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王爷,您……”朱策的表情让如意察觉到了危机。
“不要变成多嘴的女人。”朱策淡淡的扫她一眼,以示警告。
“您会救安乐王的人吗?”赵简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了。
“我说过,救与不救端看她的表现。”朱策若无其事的跨上骏马。
这么酷?赵简忍不住咋舌,薛子楚的主人还是王爷的好友呢!
是是是,他承认自家主子与那家主子都怪了一点,可……不至于拿手下的性命来玩吧?他简直忍不住要替薛子楚哀嚎了。
哀过臂上才刚痊愈的伤痕,一抹冷血的笑意掠过朱策的薄唇。燕南平只是先行布了局,在他接下战书的那一刻,游戏就开始了;但至于怎么玩,就是他的事了,任何人都休想干涉他的玩乐。
至于这个从此唤作“宁绘雪”的女杀手,一旦得知属于“宁绘雪”的一切只是虚幻的局,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