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又岂会为一个女子轻生?!”只一会,拓跋扈的眼里已不再有泪。
“我立刻求皇帝哥哥为我们主持婚礼。”拓跋若兰闻言大喜。
“我已经有妻子了。”拓跋扈冷漠的唇畔浮起一个温暖的笑意,可看向拓跋若兰的眼神却没有温度。“她的名字叫姬冰玉。”
“可是她已经……”看到拓跋扈阴沉的脸色,拓跋若兰终于没敢把“死”字说出口,“想想你的地位,你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
“她是我今生唯一想要拥有的女人。”拓跋扈的眼神再度温柔如水。
他真傻,居然去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不但扼杀了自己的真爱,恐怕她到死时也还在恨着他吧。
念及她的死,拓跋扈的脸色再度冰冷:她的死已经带走了他生命中的阳光!“可是元扈……”拓跋若兰仍想争取。
“你这么想嫁人,我会和元宏商量早点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不再理会拓跋若兰的抗议,他平静地吩咐宇峒,“带公主回宫,对皇上说我两个时辰后就回去。”
他在崖边坐下,她衣衫的碎片仍在那株小树上,因风拂过他的脸颊,一如她的柔发……
而身后怨恨的拓拔若兰发誓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其实没死的事实。
鲍元四九三年秋天,在一个凄风冷雨的日子,魏孝文帝拓跋宏在佐政王拓跋扈的支持下挥兵南下灭齐。
九月丙子,大军为雨阻于洛阳,由此揭开了孝文帝迁都洛阳的序幕……
第八章
大漠的绿洲上,柔然人经过了长时间的游牧生活,在这年春季又回到了他们的故乡安营扎寨。
到这里已经大半年了,姬冰玉再也不是那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她了。大自然考验了她,证明她并不真的那么弱不禁风。
柔然人淳朴好客,并不因她是外乡人而见弃,甚至传说中令人生畏的柔然主阿那瑰也对她相当好,并且在她来后的第二个月正式收她做了义女。
在跟随柔然人游牧的日子里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一匹马——一匹二岁的牡马。姬冰玉微笑着结着装饰帐篷的彩绳,这些日子里她就赖结这些彩绳为业。记得开始只是兴趣,发现柔然人喜欢就结一些作为对他们的感谢,后来才发现她可以拿这些彩绳去以物易物。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终于不再依靠阿那柔的资助,而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独立女性。如果不是回忆总要在她平静之后来扰乱她的话,这样的日子本可以说是愉快的了。
(“公主回来了!”)
(“阿那柔回来了。”)
很远的地方起了一阵骚动,远远的一队人马前呼后拥着一个人,高高耸立的大旗迎风招展,马蹄声将地皮都震动了。
姬冰玉可以想象阿那柔的英姿飒爽,不过她微有些惊异:阿那柔不是去讨伐那些慕容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边的说话声好大,她忍不住侧耳倾听:
(“半路遇上拓跋人了。”)
(“听说是拓跋魏派来的特使,商量这次攻打慕容人的事。”)
(“听说这次有一个身份特别高的……”)
拓跋宏的人,身份特别高的……
会是他吗?
声音越来越远,而姬冰玉的一池心湖却是被搅乱了。
“喂,国主和公主要猎雕去,让你一起去。”一个巴掌拍在她的肩上,阿那柔的副将笑嘻嘻地对她说。
“可是……”姬冰玉看一眼手中结了一半的彩绳,犹豫不决。
“快点去,国主等着呢,听说拓跋宏的特使也会去。”阿那柔的副将讨好地说。谁不知道这个来历神秘的异族女子不光是阿那柔的宠儿,而且连国主阿那瑰也对她另眼相看,嘘寒问暖不算,还收了她作义女。何况,这样美丽且好脾气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事实上自她来后,不少独身男人都对她相当有好感,甚至有人已向国主提出求亲。“公主被国主召去了,不能来接你。”副将最后交代她一句后驰马而去。虽然弯弓射大雕是大漠的一桩盛事,可对于流血的场面她一直是能避则避的,可今天——她的心跳出渴望的节奏。
是因为那个拓跋宏的使者吗?
姬冰玉怔了半天,终于放下手里结了一半的彩绳,入帐去换了衣衫。
仲春的沙漠虽然不若酷夏的炎热,但阳光依然耀眼。伸手略略挡住直射入眼里的阳光,姬冰玉不由地想起那段刺马血求生的日子,感觉上他似乎从未离去:寒夜里他的体温仍在温暖着她,他的气息仿佛也仍萦绕着她。
那个救了她却又伤害了她的男人,本以为对他的心动只是一时的迷惑罢了,本以为离开他就会忘记他,可谁知……
他是否已娶了公主为妻?他那双曾拥抱过她的手现在一定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尽施温柔吧……姬冰玉任马前行,泪水不可抑制地自眼里滑落。
从平城回来后,宫泰就成为了阿那柔手下的普通一兵。经过和匈奴、慕容律的几次战役,他已成为军中小有名气的一员战将,奉命驻守柔然最西端的边境。
这天他正在戍堡守望,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小姐,你怎么来了?”宫泰对于自己在西面边境见到姬冰玉的事相当奇怪。“泰大哥?”姬冰玉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偏离了方向。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宫泰驰马来到她的身边。
“没什么。”她只是思念成灾罢了。
“我送你回去,”宫泰心痛她的落寞,却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只是一个大哥哥。“不了。”又静默了一会,她忽然绯红了脸,“我可以喊你大哥吗?”
爆泰不解地点点头,她一直称他泰大哥的。
“大哥,你该有一个妻子了。”并辔而骑,她的柔发拂在了他的脸上,“阿那柔很好啊。”她催马绝尘而去。
阿那柔?
爆泰不由懵了。
空旷的苍天大地,惟有孤鹰的影子划破天地的宁静,让人不由心生艳羡之情。好象有什么在追踪她!
姬冰玉不安地回头,天地苍茫依然只有孤鹰的尖唳撕碎天地的宁寂。
可那份不安却依然强烈!
姬冰玉不由后悔没有让宫泰护送,不安让她催马急走。
“你想逃到哪里去?”
一个声音像从地下忽然冒出来一样,在姬冰玉还未从最初的震惊里清醒过来,一只胳膊从背后抓住她。她只来得及挣扎了一下,就被抱上另一匹马,随后被紧拥入一具宽阔的胸膛里。“放开我!”她惊慌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恐惧让她拳打脚踢。
“该死!”他一度以为她是只无害的小绵羊,可——老天,她的拳头可真有力!他将她两个意欲反抗的小拳头抓在他的大手,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就霸道地吻了她!
“救命!”姬冰玉只来得及含糊地喊出两个字。
在他狠狠的亲吻里她几乎快窒息了!
她想要抗拒,可又矛盾地渴望他能更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她想要融化在他怀里!老天!在这个男人怀里她矛盾地失去了自己。
“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他停止了他的亲吻,“我说过你逃不掉的!”拓跋扈!她的脸色惨白。为什么他还要来打搅她,难道他就看不得她平凡但却安适地度过一生?
“血……”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唇,她的唇被自己用力咬伤了。拓跋扈轻轻地舌忝去她唇上的血丝,一抹温情的笑意浮现在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我就这么可怕吗?”在好不容易构筑了内心的城防后,她又怎能再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她决意冰封的心?她不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