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讲讲啊!”他偷笑,酒足饭饱也被人服侍了,心情轻松许多。
“你欠扁啊!不想理你了。”慕希遥起身就要离去。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坏家伙。
“我救了你一命还这么不知感恩。”
走到门口,她驻足一会儿,转过头真心道:“谢谢你,小霆。”这句话,她今天一直没机会说。
“不……不会啦!”看到她这么正经八百跟他道谢,他倒有些不知所措地搔着头。“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她身上依旧是一身制服。
“小遥。”他忍不住叫住她。
“嗯?”
“我……我……”他一直“我”个半天,想解释中午的事。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她走到他身旁坐下。
“呃……今天不练琴吗?”
“不用了,反正有我就搞定了,别忘了我有一手弹一曲的本事,再说,我从来不接受第一名以外的名次,你早点休息吧!晚安。”说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去。
他轻轻扯住她的裙角,对着她的背影小声说道:“有件事我这是想告诉你……”他鼓起勇气吐了好大口气才缓缓开口,“今天中午的事是误会,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被吓到,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嗯。”她的唇边漾出一朵笑靥,没让他发现。
静静地僵持好几分钟,仿佛有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交会。
他拉了人家裙子好一会儿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那……晚安了。”
“晚安。”慕希遥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感离开。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紧张的情绪舒缓开来,总算还是说出口了。真是奇怪,他干嘛非得跟她解释不可呢?甩甩头,不想那么多子,明天还有场比赛。
奇怪!今天的灯是不是特别昏暗?是灯管坏了吗?不管了,他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定要痛宰那个白痴。
“你说什么?”
慕希遥手上的饮料滑落洒了一地,她连忙冲到史栩霆的眼前,不敢置信她耳朵所接收到的讯息。
“小霆,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的手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心惊胆战。
“这种事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史栩霆轻描淡写地说,耸耸肩,坐在礼堂表演后台一点也不以为件。
“走!跟我去看医生。”她拉着他的手准备朝医院杀去。
他拉住她,“你疯了,比赛怎么办?”
“你才疯了,眼睛瞎掉怎么办?”她对他吼叫。
“等一下比完再看就好了。”对于他的眼睛,他表现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你是猪头吗?万一延误医治怎么办?医全不是交代,有什么不对劲就要赶快回去复诊!现在就跟我去看医生,比赛不比了。”比赛的胜负她一点也不在乎。
“你才是全世界最不可爱的笨女人,我不想输了比赛。”他坚持不去。“妈的!去他的比赛,老娘不比了,跟我去看医生。”睽违许久的粗话,她气到月兑口吼出。
“Shit你这个女人是番婆子吗?我说要比赛就要比赛。”两人起了剧烈的争执,谁也不肯让步。
“你是驴子吗?驴子也没你这么难搞,老娘不比了,看你怎么比!”她使出撒手锏。这场联弹的比赛,少一个人看他怎么比下去,难不成再去生一双手出来?她就不信比赛会比他的眼睛重要,这个讲不听的猪头、笨蛋、白痴……
可恶!她干嘛为这种人心痛。
“就算你不比了,我还是要比,因为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他一番激动的言词使得两人同时怔住,他捂住自己的口,有点恼怒自己冲动下所吐出的真心话,却意外地发现手心染上了潮湿。
“你哭了?”他慌了,他最不会应付哭泣的女人,尤其是她,他宁可跟她吵,也不希望她哭,因为那样他也会跟着难受。
“你这个笨蛋……”她为他的话哽咽了。
“时间到了,比赛要开始了。”有位同学过来通知他们,这次的比赛炒作得全校热闹滚滚,弄得人尽皆知,几乎是全校师生,包括大学部的学全都趁中午休息时间跑来观看这场比赛,而他们那位热血班长更把这场比赛搞得很正式,另请了十位学校举足轻重的老师来当评审。
“不要哭,我会赢得胜利回来的。”他站起来挣月兑她的手,却不小心踢到椅子。
“答应我,比赛结束立刻去看医生。”她绝不会放他独立作战的。
“那是一定要的。”他露出笑容。
“我也不会输的。”他为她打这场仗,那么,她也会为他赢得胜利。
“知道了,你可别拖累我!”他又是那个不可一世、自信满满的史朗霆了。
“眼睛看不见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她反将他一军,收起眼泪,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小心翼翼地牵着他走向表演舞台。
“贝多芬耳朵聋了都可以成为伟大的音乐家,眼睛看不见算什么,又不是手残废,就算手残废也还有脚啊。”他是音乐养大的小孩,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
这就是史栩霆,那个她所认识最狂妄自大,但也最有天分的音乐家,她深信、他们一定会赢得这场比赛,因为有她陪他并肩作战,任何挑战都难不倒他们的。
第六章
优雅中带着俏皮的音符跳跃在琴键上,手腕的灵巧及触键的清晰,连站在舞台旁的两人,都可以感受到莎莎和克雷几近完美的联弹,清扬的律动、高超的演奏技巧,紧紧抓住臂众的耳朵。
此刻的慕希遥担心的并非这场比赛,而是史栩霆的眼睛。老实说,他们的实力不容小彼,在英国连续三届的联弹冠军绝非侥幸,可是那些一点也不重要,她怕的是,若因比赛而耽误医治时间,后果……她不禁打个寒颤。
史栩霆微微感到与他交握的手不自觉地发抖,认识她这么久,早把比赛当成家常便饭的她,不管国内国外都是沉着应对,从没见她紧张到发抖。
“怕的话,我可以一个人搞定他们。”他也紧紧反握她的手,话却说得满不在乎。
“你以为你是八爪章鱼吗?谁说我怕了,欧洲上千人的表演我都不怕了,这有什么了不起?”她的舞台经验,这两年已涉足国际级的交响乐团,甚至还有个人演出,这种小场面算得了什么。
这个笨蛋,她担心的是他啦!
突然间,史栩霆牵起她的手,将自己的手心贴在她的手心上,然后紧紧扣住她的手,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后便对她说:“这叫安心咒,送给你当护身符,放心,我没事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他……还记得?!当时在村子庆典上,她给他的是勇气咒,现在他则给她安心咒,她只觉得自己眼眶变得湿热了。
莎莎和克雷的演出博得满堂彩,具国际水准的钢琴家果然不是盖的。而慕希遥和史栩霆这对公认的未婚夫妻的实力,更是来势汹汹,打遍天下无敌手,立于不败之地的两人更教人期待他们的演出。
“怎么了?”才一坐下,史栩霆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谱被放错了。”钢琴架上的谱很乌龙地摆错本,她说的是“红”色那本谱,不是“黄”色,不晓得哪个天兵色盲放错本,反正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倒楣的事全给她遇上了。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不算太沮丧嘛。”他并不觉得她有任何生气或特别的反应,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可是她刚才听到他看不见的时候,居然像疯子一样乱叫,比赛被摆错谱这种“大事”,竟只是平静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