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五惊呆了,喜多也张大了嘴巴,就连慕容祯也微微瞇起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慢条斯理的将针收好,放到袖袋内,凤夕瑶抬头,无畏的与他对视,“还望侯爷能信守承诺,替我们治病救人。”
慕容祯灼热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打量良久,好半晌,才道:“本侯刚刚只说会考虑救人,并没有说一定会救人。不过府里正好缺一个奴才,如果你不想让那个人去见阎罗王,就以身抵这个人情债,做本侯的使唤丫头吧。”
她大怒,“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他冷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转身走人。
凤夕瑶咬牙切齿的在他身后大喊,“好,我答应你,给你做使唤丫头。”
他回头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对两旁人道:“把那人给本侯抬进来吧。”
慕容祯的起死回生术并非浪得虚名,原本快断气的阿贵,经他出手相救,气脉已经逐渐恢复成原有的平稳,虽然之后还需要好好调养,但命总算是保住了。
对于慕容祯的这招起死回生之术,从前凤五只有耳闻,今日却是亲眼目睹,十分惊奇。只是为了救阿贵,女儿却得留在慕容府做慕容侯爷的使唤丫头了。
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慕容侯爷性情怪、脾气大,身边伺候的奴才整日都得小心翼翼,就怕哪个地方做不好受主子责罚。
女儿虽然能干,可难保她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侯爷,遭到责罚打骂,为此他死活不肯走。
还是凤夕瑶上前劝道:“爹,咱们做人得讲信用,虽然侯爷的确刁蛮任性些,可他到底救了阿贵一命,你不必担忧我,我自有分寸,不会给爹添麻烦的。”
好一阵劝慰之后,凤五终于走了。
也幸亏回春堂离慕容府并不算太远,虽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但父女俩想见个面倒不至于难如登天。
待凤五等人将被救活的阿贵抬走后,慕容祯命人将凤夕瑶叫到自己面前。
其实慕容府奴仆成群,根本不差她这一个使唤丫头。他之所以突发奇想的将人留下,是有私心的。
“说说吧,你怎么会给小动物施针的?”他坐在紫檀大椅上,喝着下人奉上的热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似神态自若,可是内心深处却有几分计较。
普天之下,能精准找到动物穴位的人,除了素有神医之称的慕容家嫡传继承人之外,还真的很难找到第二位。
在他记忆中,就只有五年前死在战场上,让他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女人—于筝!
想当年,他从妓院中将不会说话的于筝买下当自己的奴才,日积月累,她慢慢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精湛的医术。
傍小动物施针,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得来的,她虽然口不能言,但聪明认真,当初为了能够学会如何在动物身上找对施针的穴位,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这里,慕容祯的心情没来由的一阵纠结。
眨眼间五年过去,时间并没有抚平她曾留给他的层层伤口,他纵有上天赐予的起死回生之能,却无法挽救心爱的人儿。
站在门口的凤夕瑶镇定自若道:“我爹是开医馆的,自幼跟在爹爹身边,耳闻目睹各种行医手法,久而久之,自然也略懂一二。”
“噢,如此说来,你爹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医了?”
她忙回复,“自然不敢与侯爷冠盖天下的神医相比拟。”言下之意,他们凤家在医术上也是有一定的名望。
闻言,慕容祯不由得发出一个冷笑,摆明没把凤五看在眼里。
凤夕瑶也不恼,淡然道:“行医者,应具有一颗仁慈之心,医术与医德并存,才是真正受万人敬仰之辈。”
慕容祯不傻,当然一下子就听出她话中的隐喻。
这丫头拐着弯在骂他,说他虽医术精湛,却毫无医德。
正捧着茶碗喝茶的他哼笑一声,“我让你留在府中做个使唤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她从容道:“我们凤家欠了侯爷一条命,以身抵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既然你这么心甘情愿的留在侯府当奴才,本侯就成全你,喜多!”
旁边等候差遣的喜多急忙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慕容祯慢吞吞喝了口茶才吩咐,“把洗衣房里那几个丫头先调到别地去,以后洗衣房的差事,就都由这位凤姑娘一手包办。”
喜多吃惊,不由得小声提醒,“可是主子,咱侯府洗衣房的差事,没有三、五个丫头可是做不来的啊。”
他皮笑肉不笑道:“凤姑娘的本事大着呢,别说三、五个,就是十几二十个人的活,相信以凤姑娘的能耐,也一定能胜任妥当的。”
喜多顿时无语。主子摆明了刁难人嘛。
凤夕瑶倒是无所谓的一笑,“喜多,你前头带路,带我去洗衣房干活吧。”
“呃,唉!随我来吧。”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慕容祯的目光不禁敛了几分。
是他的错觉吗?凤夕瑶刚刚叫喜多的时候竟那么自然顺口,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于筝……
饼往的片段一幕又一幕的跃上眼前,令他暗自叹息。
有些记忆,终是忘不掉的。
于筝,你在哪里?五年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痴痴守候了你整整五年!
第2章(1)
时间在转瞬间流逝,自从凤夕瑶留在慕容府当使唤丫头,已经整整一个月。
自从刚进府就被慕容祯刻意刁难,她就一直在后院的洗衣房中担任洗衣婢女一职。
对于做惯粗话的她来说,洗衣不是难事。虽说慕容祯原意要她一人全权负责洗衣房的差事,但喜多并没有真将整个洗衣房的差事都交给她来做。
自家主子刁蛮任性,不代表喜多也是个不懂事的人。
洗衣房每天要洗那么多衣裳,如果真将这些衣裳都交给凤夕瑶去洗,恐怕不出三天,娇弱的她就会被活活累死了。
事后慕容祯得知实际情况后,只是哼了一声,倒也没责怪喜多的擅作主张。
久而久之,他竟慢慢将凤夕瑶这么一号人物给抛到了脑后。
这日,她和洗衣房的丫头嫣儿各自捧着一包准备拿去洗的衣裳,从主宅直往侯府后院而去,途径荷花池,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怒意的吼声。
两人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同时转身,就见一向优雅淡定的慕容祯,脸色仓皇的迈着凌乱的步子直直向两人走来。
今年只有十六岁的嫣儿,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三年前被她娘卖到侯府当丫头,平时很少有机会见到侯爷,就算见到了,也只有远观的分。
此刻见慕容祯沉着俊脸直奔而来,嫣儿双手一抖,想也不想的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抱在手中的衣裳全掉满地。
寒风吹来,衣裳就这么一件件的被吹进了荷花池,冬天的京城,荷花早已经凋谢,那几件落在水里的衣裳,此刻显得突兀又刺眼。
慕容祯冲到她们面前,焦急的问:“你们两个刚刚谁去我房里收衣裳?”
凤夕瑶和嫣儿面面相觑。
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嫣儿支支吾吾说:“禀、禀侯爷,是、是奴婢。”
“衣裳呢?”
惊恐的嫣儿,脸色苍白的指了指荷花池。
就见慕容祯俊容一冷,抬起腿踹了她一脚,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奴才!”
话音刚落,就见他纵身一跃,当着她们的面,跳进那结了层薄冰的荷花池里,不但嫣儿吓了一跳,就连凤夕瑶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慕容祯没病吧?
现在可是农历十一月,天气冷得不像话,甚至荷花池面都已经结了薄冰,别说跳进去,就算是用手碰一下也是会冻伤手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