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华筝惊呼出声。
席荷月趁势旋身抬脚,狠狠地踢上了对方的脸,男子应声倒下。
此时,刺耳的“喔~喔~”声传来,警车的警报声在夜晚里显得特别响亮。
“啊——条子来了!”
“先闪再说。”要是被条子逮着了,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阿祥怎么办?”
“快点把他抬上来。”
两人联手将不省人事的同伴抬上机车后座,让他往前趴靠着,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鲜红的血不停地自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淌下,迅速地染红了他的袖口,也在地上留下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华筝惨白了脸,“荷月,你受伤了……”还流了好多血。
席荷月冷静地扯破袖子往手臂上的伤处缠紧,以减缓血流的速度,低声说道:“上车,先离开这里再说。”他可不想等一下还得被带回警局做笔录,麻烦。
“我来开车。”她伸出手。
伤了右手臂,伤口还未处理之前的确是有点不方便,他遂将锁匙交给他,绕到另一边坐进副驾驶座,随即靠向椅背闭目养神。而华筝踩下油门,急着将他送医。
车内一片静默,空气中张扬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
鲜血很快地染红了他用来缠绕伤口的袖子,华筝很不安,不时分神转头查看他的状况。她没有想到分开一个多月之后再碰面会是这样的情形——还是她害他受伤的。
“我的脸上有地图吗?”开车不注意路况,老是看他做什么?
席荷月淡然而疏离的语气让她的心脏一阵紧缩。“你……还好吗?会不会头晕?”失血过多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还好,不会。”他的回答很简洁,语调平板而客气,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字半句。
这就是他对待其他不相干女人的态度吗?
她对他而言,也是不相干的女人了吗……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他漠视的感觉竟然如此难受,她的心像被千百万只蚂蚁啮咬般疼痛。
“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你专心开车?”摆明了话题到此结束。
她还能说什么?“嗯。”
***
一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席荷月手臂上的伤口缝了将近二十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如果那个医生可以不要那么爱碎碎念,专心缝合他手臂上的伤口,时间肯定会精简得多。要不是看在他的缝合技术还不错,席荷月早就掉头走人了。
华筝去替他领了药回来,视线触及他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心里很愧疚,“对不起,害你受伤。”
他瞥见了她眼底的自责,“是我自己太大意,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划伤……”她难过的哽咽。
他淡淡地道:“今天就算是不认识的女孩子,我也会出手救人。”她不必把责任尽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意思是要她别自作多情吗?心窝的地方彷佛捱了一记闷棍,慢慢迸射开来的疼痛让华筝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因为太过在乎,她介意两人之间的差异性、未来的新关系定位,他是小笙的小叔,席、华两家是姻亲……等等,他又从不曾明白表示过什么,对于两人的未来,她很茫然,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种无法掌握控制的感觉会让人慌张失措,无所适从。
她害怕荷月心里终究认定他们只是寂寞时相伴、互相慰藉的关系而已,当他遇见对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
她和他,会有未来吗?直到也不敢去想……
因为怯懦,所以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探究真相。
因为害怕被拒绝、被舍弃、被伤害,所以她抢先一步亲手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亲手扼杀自己心中的感情。
她还能说什么?是她先选择了放弃。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道:“我去把车子开过来,载你回家之后,我再叫车回去。”
“不用了。”他却一口否绝了她的提议。
她有些错愕,“可是……”
“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他手臂上的伤不是问题。“你最好还是别出现在我的住处,免得又惹来不必要的误会,筝姐。”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该懂得避嫌。
筝姐?!
她的胸口微微一窒。有多久不曾听过荷月这么叫她了?一年?还是两年?好似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就直呼她的名字。
一直到肺叶隐隐作痛,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始终是屏住气息的。
现在他又叫她筝姐,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决定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
那个称谓像一把大斧在她和荷月之间凿出一道巨大的鸿沟来,他明明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却感觉像隔着千山万水……
咫尺天涯。
“老、老板……”荷月居的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餐厅经理怎么会来?华筝有点意外。
经理稍稍顺过气之后才又道:“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怎么会受伤?!要不要紧?!”
他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华筝猛然领悟,是她去替他拿药的时候!
席荷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吩咐,“你替我把筝姐平安送到家,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不过老板的命令他照办就是了。经理答复,“没问题,交给我。”点点头,席荷月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荷月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他连送她回家都不肯,他是真的想要彻彻底底和她断得干干净净……华筝愣在原地,眼底含着一抹无法掩饰的痛楚。
她以为她可以承受的,却没有预料到他在她心里的重量早就已经超出她的想像,所以他淡漠疏离的态度才会伤她这么重。
第6章(2)
经理出声叫道:“华小姐,我的车子停在第二停车场。”感觉有点诡异,这两个人,该不会吵架了吧?
华筝望着席荷月离去的背影,一动也不动。
“华小姐?”经理只好又叫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热气驱散,才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刚刚是不是不小心瞄到她眼底闪烁的泪光了?!“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荣幸。”
老板和华家大小姐之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人很快就会修成正果,没想到却变成现在这样,还是他误会了吗?老板和华家大小姐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设,他在荷月居工作了好几年,从没见过老板对哪个女人有过疏离淡漠、厌烦以外的情绪。
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人,对于不相干的女人,他一向疏离淡漠以对,至于穷追不舍的花痴,他毫不掩饰的厌烦会让她们吓得退避三舍,不敢越雷池一步。
华家大小姐是唯一一个能让老板这个花美男有不同情绪的女人,要是这样还说没什么,他真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有什么了。
显然两人的关系生变,他只是小小的经理,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只能看,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啊!
***
一早,华筝就提着一锅鱼汤来到席荷月住处楼下的管理员室。
“华小姐,好久不见。”管理员亲切地和她打招呼,“最近比较忙哦?怎么都没来找席先生?”
她含糊地应了声,“他……在吗?”
“在啊。”虽然觉得她的问题有点奇怪,他仍是回答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鱼汤交给他?”
人都到这儿了,怎么不亲自拿上去给席先生?
“华小姐,你是不是忘记带磁卡和钥匙了?”又不是不认识,说一声就好了。“我帮你刷卡,你直接上楼亲自拿给席先生,他一定会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