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雪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
倘若小雪真的喜欢上耿深蓝,那该怎么办?颜映琴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和耿深蓝面对面挑明了说,“耿同学,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女儿。”
“妈——”颜冬雪不敢相信一向亲切和善的母亲会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深蓝学长会不会气疯了?
原来小雪会避着他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耿深蓝下了车,来到颜映琴面前,坦然无畏地直视她,“伯母,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妈,深蓝学长虽然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脾气不太好,不过他并不是坏人,他很照顾我……”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不要插嘴。”小雪越是替耿深蓝说好话,她就越是胆战心惊。“我不希望她和黑社会的人扯上关系,我家不欢迎你,这样够清楚了吗?”
“对不起……”颜冬雪苍白着脸,嗓音微抖地道歉。“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深蓝学长!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雹深蓝的眼底有抹精光亮起,“伯母,你在害怕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颜映琴的身体陡地一震,“小雪,跟我回去!”
他的话刺到她了。
“妈……”她频频回头看耿深蓝。“深蓝学长,对不起……”
其中一定有古怪。耿深蓝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母女俩走进屋内,才准备上车离开,身上的行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
彼端没有回答,只有吸气的声音。
雹深蓝的眉头拢起,倘若是变态骚扰电话,他肯定骂得对方狗血淋头。“说话啊。”
“……”
打电话来又不说话是怎样?正打算开骂之际——
“深蓝,我……”
“该——”话硬生生地吞下。
水帘?
第六章
乔水帘慌慌张张地从饭店房间逃出来。
“噢——”王英展屈着身体不停地跳着,却没有办法追出去。“乔水帘,你、你给我站住……”
乔水帘脚下哪敢停顿,没命地冲进电梯内,使劲按着关门键。
王英展面色铁青地追了过来,脚步有些虚浮。
她倒抽了一口气,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终于关上,给了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她喘着气,脑子里一团乱。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该怎么办?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的国度,她该向谁、又能向谁求援?
瘪台小姐会帮她吗?
在电梯停止的时候,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了一下。他还没下来。
她立即跑了过去。
瘪台小姐扬起亲切的笑容,以日语道:“圣诞节快乐!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她试着以英语和肢体语言把事情告诉柜台小姐,但才说了几句就听到“叮”的一声,是电梯门即将开启的声音,于是她直觉地就往柜台左边的长廊跑过去。
瘪台小姐不解地唤道:“小姐、小姐?”
她偷偷觎了一眼,果然瞧见王英展从电梯内走出来,朝柜台而去。
她在饭店内四处逃窜,就是不想被王英展找到,她不知道他会编什么样谎言来取得柜台小姐的信任,不过肯定是不利于她的。
她太迟钝了!
早在抵达桃园中正机场的时候她就该察觉出异样了。
同行的只有她和他,明明是同一个旅行团、同一个行程,怎么会搭乘不同班次的飞机?
她居然笨到还轻易相信王英展的说词——其他同学已经坐早一班的飞机抵达日本,这是旅行社的疏忽,但是保证不会影响到行程的内容,所以她就这样傻傻地坐上飞机,和他一起前往日本,结果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同学会,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她懊悔不已,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如此无助又孤立无援的困境呢?
罢刚她匆匆忙忙地逃出来,什么东西也没带,护照和钱包都在随身的手提袋里,没有护照和钱,她哪里也去不了。
饭店外此刻是十度以下的低温,她的额际却淌下汗来,心里的恐惧迅速壮大,一点一滴地啃蚀她所剩无几的冷静。
一个她满心期待的旅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饭店内处处可见应景的圣诞节装饰,洋溢着温暖快乐的气氛,而她却只身在异国,满心惶惧不安,早知道……一个名字陡地跃进她的脑海里——深蓝。
虽然会被骂、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她此刻迫切需要一个可以沟通、可以聆听她说话、可以帮她出主意的人。
她急切地在身上找寻着,终于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模到了手机。
她一向不爱带手机,总觉得累赘,但是自从换了一款超薄型的折叠式手机后,已经习惯顺手将手机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没想到会在这个紧急时刻派上用场。
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身,她颤抖着手拨出一组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嘟……嘟……”原来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也如此地漫长难熬。
“喂。”
是深蓝的声音!她激动的倒抽了一口气。
“说话啊。”
“……”即使是微微不耐的语调,听在她的耳里?也像天籁般悦耳。“深蓝,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一样。“怎么了?”
深蓝带着关切的嗓音轻易地瓦解了她一直硬撑的坚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微微哽咽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边听边咒骂。“你都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还傻傻的跟他出去?为什么没跟我说同学会是王英展策画的?”只要她细心一些,就可以不必忍受这一些。
她觉得很委屈,“我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骂我啦。”但是他的声音却有股令她安心的魔力。
他是又愤怒又心疼,“你真的没事?”要是王英展真的动了她,他会让他后悔这辈子来到世上。
“没事,我用膝盖顶了他一下,趁机逃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他一定四处在找她。“然后就打电话给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脑子里想到的人就只有他。
她第一个就想到他!至少这一点还值得欣慰。
雹深蓝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到她身边去,保护她。“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连络朋友过去接你,他叫荻原熏。”
深蓝有朋友在日本?她仿佛瞧见了希望的曙光,喃喃地重复,“荻原熏。”
“有什么需要尽避跟他说。”
“可是……我不会说日语。”怎么沟通啊?
“放心,他会说中文。”他应该把握时间即刻打电话连络熏,只是放心不下她,舍不得挂断,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疏忽。“我……得挂电话了。”
“喔……好。”她想一直听着他的声音,那会让她充满勇气。乔水帘忍不住又出声,“深蓝……”
“嗯?”
她好想开口叫他来,但是他现在应该正在参加舞会,她不能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没什么。”
“小心一点,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好。”电话终于挂断,她立即失去温暖的热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股莫名的孤寂在胸口荡漾。
她想见他。
她从来不曾如此渴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渴望见到一个人,现在却很希望深蓝可以培伴在她身边。
因为她的年纪比他大,所以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好好照顾他,但是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是她依赖他比较多。
小时候有人找他麻烦时,她都会先一步挡在他面前,不过后来却发现就算她没有挺身而出,他自己也有办法解决,到了年纪增长之后,反倒是她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帮忙。
身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乔水帘忙不迭地接起电话,“喂,我是乔水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