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坐。”他打开储物柜,从最底层拿出一条手帕。
“这是……”她一脸怀疑地打量那条印有卡通图案、看起来像是小女孩才会用的手巾:“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的性向有问题吧?”
难道这就是他深藏在心中的秘密?
“不好笑。”韩光撇撇唇,“这是你的。”
“我……的?”她的嘴张了又阖,“这个更难笑。”她从升上国中之后就没再用过卡通图案的手帕了。
他抽出她手中的杯子放到桌面,把手帕放到她的掌心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飞机失事后所举行的公祭上。”
鲍祭?原来她跟他真的在以前就见过面了。
“当时懵懂的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跟着伤心欲绝的妈妈哭个不停。”事隔十几年了,他是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心依然在隐隐抽痛着,不过,痛楚似乎比他想像中还能够承受。
她脑中模糊的记忆仍然无法串联,“我当时真的有陪在爸爸身边,送他最后一程?”
“那么重要的时刻,我们谁都没有缺席。”他的口吻里还是有着清晰可闻的忧伤。
缘份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它把没有交集的人们在那个事件里作了巧妙的安排。
“那这条手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无法拼凑出完整画面的她还是厘不清心中的疑问。
“你给我的定情之物。”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来回忆当年的情况,韩光不禁莞尔一笑。
她的两颊再度染上红晕,“定……定情之物?”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时我试图安慰满脸泪水的你……”
那个梦境……“真的是你。”她月兑口。
“嗯?”他不解地扬起眉。
“你一定不相信我作过一样的梦。”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她确实有过一样的梦境,虽然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不过,她相信这一定保留在她心里的某处。
韩光浅笑着,不置可否,“那你记得为什么把手帕送给我吗?”
她摇摇头,思绪在脑袋里转了又转,仍旧徒劳无功。
“你开口要我保护你跟妈妈,所以你把你最心爱的手帕送给我,要我跟你打勾勾作约定。”想起当时的童言童语,他的心中被一股温热的暖流涨得满满的。
爸妈的意外他只能听天由命,他真的有能力可以保护别人吗?他的怀疑至今没有变过。
“那你……答应了吗?”在那种状况下他怎么可能理会一个小女孩提出的天真约定呢?
没想到她小时候还真大胆,竟然敢向一个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
“不答应的话你就一直哭个不停……”
“你答应了?”这个答案让她瞠目结舌。
口气虽然无奈,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带着浓浓的笑意,“你小时候真的是个爱哭鬼。”
“什么嘛,你也大我没几岁,不要用这种老成的口吻跟我说教,你还不是跟我作了幼稚的约定,而且言而无信。”她不甘示弱地反驳。
“言而无信?”韩光朝她投去一瞥。
“不管幼不幼稚,你既然跟我作了约定,那就应该说到做到。”她理直气壮。
“爸妈打算结婚时你就认出我们了,对吗?”
认出?他一直没忘记过。“嗯。”他颔首,静待下文。
“既然如此,你没有保护我就算了,为什么还故意找我麻烦?”他们兜了一大圈仍旧凑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很……微妙。
他如果对她好一点就真的像是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情节了,不过事与愿违,他就是看她不顺眼。
“找你麻烦?”他一脸无辜,“我有吗?”他虽然没有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但从没忘记过对她的承诺,看着似乎将一切淡忘的她,他也只能在每年的祭祀上静静地遥望。
对他而言,“遗忘”是那个事件最好的解药。
“不要装作无辜,你就是有。”
韩光又是一笑,“你这么强悍应该用不着我保护吧?”
“那、那手帕我收回来好了。”反正他又不准备履行承诺,这种令人别扭的“定情之物”她还是拿回来销毁好了。
“那可不行。”他抢过交给她的手巾,“它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你不能擅自作主。”
“你——”这个家伙到底哪里不对劲?
“还是你……真的希望我保护你?”韩光的眼底有抹柔光流转,但被他嘴上戏谑的笑掩盖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尉迟潼差点就点头应允,幸好还来的及回头,“想太多。”
韩光的笑此时显得更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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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梦境是真实的,我跟韩光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柳晏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简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好友。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迅速地在手机里打了好几行字回传。
怎么可能?这未免太戏剧化了,这是哪一国的八点档?尉迟潼读完她传的讯息后会心一笑。
她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也有过同样的心境。
还有更扯的事,你一定会笑到不行。柳晏看了手机一眼,转头往她的方向比手画脚,心急地想知道还有什么更惊人的事。
讯息再度传人柳晏的手机里,她按下读取后却抑不住地月兑口,“不可能!”
“那边那两位同学,你们要不要先到外面把事情解决后再进来?”台上的讲师已经注意忙碌的两人许久。
“对、对不起。”柳晏迭声赔罪,抓着她的手冲出教室外。
一路上,尉迟潼笑个不停。
“潼,都是你啦,干么不下课的时候再跟我说。”明知道她一定会反应过度还在课堂上传这样的讯息给她。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的笑益发地猖狂。
罢刚她就有预感会被赶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跟韩光说要他保护你?”这句话就是害她们被撵出来的罪魁祸首。
尉迟潼点头如捣蒜,“很不可思议吧。”虽然她没印象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以韩光的个性他不会编这种故事来骗她。
况且,骗她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当时韩光他答应了吗?”她就知道一开始她的直觉是对的,潼是她最棘手的竞争对手,现在终于应验了。
“嗯。”她稍微收敛了点,但俏脸上还是被笑容占去了一大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柳晏嘟起嘴,满脸挫败,“你还口口声声说讨厌韩光,没想到暗地里作出这种事情来。”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又没人当真。”她也喜欢有人呵护的感觉,但要韩光遵守那个约定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事过境迁,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男孩小女孩了,虽然认识韩光越多,她就越发现到他的优点,也察觉到他的细心体贴,可是,这样的转变却成为她的负担,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率性而为了。
柳晏不免怀疑,“你对韩光的观感没有什么改变吗?”
“也不能说没有。”她一向很诚实。
“莫非你也开始喜欢韩光了?”她嗅出她话里的不确定性。
在这之前,只要提及有关韩光的事,她就一副鄙夷模样的说他自大蛮横,但现在却是截然不同。
尉迟潼有些迟疑,那样的感觉称得上是喜欢吗?“不讨厌就是了。”这是她暂时可以下的注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柳晏长吁了口气。
“你又知道什么了?”她什么时候变未卜先知了?
“没事。”她早就感觉韩光对潼有种微妙的情愫,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情,但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