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梦吧!一场恶劣至极的梦魇,只要她清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还在美国,而大哥也还好端端地,为了维护国家社会的安全在努力着。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聂净茫茫然地望着前方,眼神呆滞。
“小净,小净。”叫她的人是高中的死党均均,“小净,人死不能复生,妳要好好照顾自己,让聂大哥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她本来在英国念书,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向学校请假飞回台湾。
聂净回过神来,神情木然地机械化鞠躬回礼。
见状,均均更加地担心了,“小净,妳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她紧紧揽住好友,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聂净摇摇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眼泪早已经在这两个星期里流干了。
“小净,妳不要这样子……”她就是知道聂大哥在小净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聂净还是摇头。
“聂小姐,请节哀。”
闻声,均均连忙放开她。
聂净机械化地鞠躬回应。
“聂小姐,令兄是个勇敢尽责的好警察,失去他是警界和国家莫大的损失,我一定会尽全力替妳争取从优抚恤……”
再多的钱她都不希罕,她只要大哥好好地活着。
“那些歹徒真的太可恶、太丧尽天--”耶?人怎么走了?
那些歹徒……聂净蓦地转身走向一旁前来帮忙的警察,“强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妳想问什么?”方伟强转头看着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很担心她纤细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是谁害死我大哥的?”
“这件事还在调查,不过一定是黑焰集团的人下的手,这一年多以来,阿衡一直紧咬着黑焰集团不放,陆陆续续也坏了他们不少桩生意,阿衡的存在对他们而言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说着说着,他的怒气也迅速地窜了上来。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聂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方伟强楞了一下,随即直勾勾地瞪视着她,“小净,妳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她避重就轻地答。
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吗?他不放心地嘱咐,“小净,妳千万不要乱来,害死阿衡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接受法律制裁的,嗯?”
聂净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充满恨意的光芒,点点头,“嗯。”
得到她的允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阿衡一定也希望妳可以顺利完成学业,妳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嗯。”她仍旧只是点头。
“小净,对方是庞大的跨国军火走私集团,不是妳能招惹得起的对象。”方伟强的神情无比认真,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他可以理解小净失去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心中那种无法言喻的剧痛和恨意,所以更怕她在悲痛过度之际,会失去理智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
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聂净,也只是白白去送死罢了。
她语气淡然地道:“强哥,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不会轻举妄动的。”
“那就好。”方伟强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以后不管妳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妳解决的。”
“谢谢你。”聂净转过身,大哥的照片再度映入眼帘,胸口一紧,彷佛有千万只蚂蚁钻进她的体内,毫不留情地囓咬她的心,咬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最爱自己,最在乎自己的大哥已经不在了,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她的心在悲泣淌血,又红又涩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来。
黑焰集团的人害死了大哥……她一定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聂净的双手紧握成拳,就连指甲已经刺破了掌心也毫无所觉。
大哥,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完成你的期望了……
礼堂内内外外随处都看得见穿着制服的警察驻守帮忙,前来上香致哀的人潮始终未曾间断过。
谁也没有注意到礼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名男子正看着聂衡的照片以口语低声交谈着。
“望少爷,您这样没有防备地出现在这里,身边没带几个手下,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各国的刑警都希望能捉到黑焰集团的几个核心人物,然后一举彻底歼灭黑焰集团,如此一来就可以有效地遏止枪枝军火泛褴的情形,世界也会更加地和平。
被称为望少爷的年轻男子,听到称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有着刀削般的冷峻容颜,一头短发桀骜不驯地东翘西翘,即便穿着轻便休闲,也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你干么这么紧张?我不过是来瞧瞧这个叫聂衡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竟然能把台湾分堂的堂主耍得团团转!”
他哪能不紧张?此刻这殡仪馆里里外外加起来,恐怕有上百个警察,而望少爷的身边却只有他跟着,如果不小心爆发冲突的话,谁来保护望少爷的安全?
“要是他们知道您的身分--”
被称为望少爷的年轻男子正是黑焰集团的核心领导人物之一,藤堂望。
“他们不会知道。”藤堂望笃定地道。在台湾,他是祈望,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没有亲人、没有背景,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藤堂望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引人注目的话,最好闭上嘴。”这里可是台湾,用不同的语言交谈,当然会容易引人侧目了。
男子只得认命地闭嘴。谁叫他不会讲国语呢!
藤堂望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在礼堂内兜了一圈。嗯哼,如果不是聂衡伪装出来的假象太过完美,那么就是这些警察太愚蠢了!
蓦地,他的视线停驻了三秒。
男子也敏锐地察觉到,顺着藤堂望的目光看去,自动自发地报上资料,“她叫聂净,二十岁,是聂衡相依为命的妹妹,目前在美国就学。”
她的脸色苍白若纸,没有一丝血色。他从来不知道人的脸色竟能苍白至此,如果她下一秒就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他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他好奇地瞥了一眼,她单薄纤细的身体还能够忍受多久不崩溃,应该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望少爷,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时时刻刻戒备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如果他想让耳根子清静些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和拓离开这里。
“啰唆!走了。”藤堂望皱着眉,轻斥了声。
虽然拓名义上是他的左右手兼保镳,但是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就算他沉下脸发怒,拓也不会怕。
柳原拓大喜过望,连忙迭声附和,“好好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是谁害死我大哥的?”蓦地,一个漫着浓浓鼻音的嗓音陡地响起。
藤堂望的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下来,想听听她有何打算。
“望少爷……”柳原拓垮下脸。不会又要改变主意了吧!
“再等一下。”
“要等什么?”柳原拓纳闷地左右瞧了瞧。
“不要说话。”他要听聂净说。
他原本以为她会伤心过度,哭得当场昏厥过去,醒来之后只能认命地接受残酷的事实继续活下去,不过他方才在她眼底捕捉到的光芒,似乎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讯息和决心--
毫无疑问地,她想为她大哥复仇。
藤堂望转头投去一瞥,凑巧地捕捉到她垂下眼睑之前,眸底透射出来充满恨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