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到家,她有她的家人照顾就行了,不用我多事。”逐日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少爷,你要是真的这么厌恶我多管闲事的话,那……我以后不管就是了。”
他……逐日根本没弄清楚他生气的原因。
再者,若真的要他见死不救的话,往后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他不愿意见到他痛苦、难受的样子。“你想救谁、要救谁都随你,别让自己有危险就好。”
听出少爷的语气里有软化的迹象,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底的困惑还是得解开来,免得他日又不经意惹恼了少爷而不自知。“少爷,你……为什么生气?”
奔月横了他无辜的脸庞一眼,“你对一个陌生人都比对我好。”气归气,他就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恨他,即便这三百多年来他一直在逃避,不肯面对、回应他的感情。
“哪有!”这项指控很严重耶!
“你非但救了那个叫小洁的丫头,还亲自送她回家,一个陌生丫头都能得到你如此亲切和善、体贴周到的对待,为什么就不见你多花一点心思在我身上?”他有满腔的郁闷无处宣泄。
逐日僵住,这……这根本是两码子的事嘛!怎么能混为一谈?
“默认了?”他是又气又痛心。
他急切地否认,“不是那样子的,我也很关心少爷、在乎少爷……”
奔月语带质疑地打断他的解释,“是吗?”
“当然是了!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少爷,我恐怕会受尽凌辱而后死去,少爷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他苍白的俊脸因急切而涌现红潮。
“够了!”他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
逐日怔怔然地望著他。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要你在乎我、关心我、喜欢我、爱我,就是不要你感激我,我是碰巧救了你一命,但那又如何?我没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会出手救你纯粹是心血来潮,你没有必要感激我,更何况你都已经决定永生永世追随在我的身边为仆了,难道还报答得不够吗?”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全盘皆墨。
要是他当时没有救逐日、要是他没有答应让逐日跟在自己的身边,还把他变成吸血鬼,他的情路也不会走得如此艰辛坎坷,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幸福?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得到幸福,他却苦苦追寻了一千多年还不能一偿所愿?
一失足成千古恨。
逐日答不出话来。
少爷的心意他很感动,他也知道少爷这一千多年来都很努力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寻转世后的盼星,少爷对盼星的执著和爱是无庸置疑的,但是他对前世、对盼星、对少爷的感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同样身为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少爷对自己的爱。
两个男人相爱有悖天生万物阴阳调和的自然法则,也不被社会大众所接纳,虽然少爷是吸血鬼,毋需也从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但是,他会害怕……
奔月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害怕,心脏部位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般,剧烈的痛楚瞬间迸射开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承受下来。
“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声音回荡在房间内的空气里,慢慢飘散。
“少爷,你要去哪里?”逐日扬声问。
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冷然的孤寂。
以往少爷不管去哪里都会让他跟著,为什么近来他被撇下的次数越来越多?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少爷会转而恨他?
为什么他和少爷之间的关系不能维持现状直到永远?他和少爷就这样相互扶持过生活不也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改变不可?
他不希望少爷讨厌他、恨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样就让少爷抱他……逐日颓然地垮下肩膀,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谁能够告诉他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吧台前,有个脸色苍白的俊美男子独坐在高脚椅上,面前摆了一瓶已经见底的威士忌。
“再给我一瓶。”他摇了摇空酒瓶,抬眼瞟向吧台内的酒保。
“先生,你已经喝太多了,别再喝了。”虽然开店做生意的目的就是要赚钱,酒当然是卖得越多越好,但是烈酒这么个喝法不仅伤肝也伤身。
“罗唆!就算我醉死也不关你的事,把酒拿来!”奔月怒斥了一声。
“先生……”酒保还想劝他。
“闭上你的嘴,把酒给我!”他低吼。
酒保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乖乖地把酒拿给他。
他接过酒打开,随即倒了一杯一仰而尽,心中的郁闷却丝毫未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逐日回应他的感情?
奔月又灌了第二杯酒,辛辣的液体烧灼他的喉咙,却焚不毁心中的郁闷,反而将血液里一再被压抑的勾引出来。
他想要逐日,想得几欲发狂。
“帅哥,一个人啊?”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慢条斯理地转头,目光顺著那只细女敕光滑的手臂徐缓上移至一张描绘得精致的脸庞,“不要来烦我!”
冶艳女子并未因此而退却,反倒咯咯地笑,“不要这样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如此俊美优雅的男人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而且看他品味非凡的衣著,冷然中散发著神秘的贵族气息,他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他冷冷地看了她几秒钟,没打算再理她,转回头继续喝他的酒。
她迳自在他身旁的高脚椅上落了坐,斜倚向他,“怎么?和情人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可笑的是他和逐日根本还不算是情人。奔月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女子不以为意地笑笑,“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好吧,那我就不问了,我陪你喝酒解闷,可以吧?”
奔月本想把她推开,但是转念想到逐日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情人看待,他又何须为了他和其他女人划清界限,所以他也就任由那个女人半挂在自己身上。
女性身上特有的幽香混合著香水和胭脂味飘进他的鼻腔内,盈满他的肺叶,没有心猿意马、没有动摇,他依然心如止水。
可恶!他为什么只对逐日有感觉?
这算什么?两人根本不算是恋人,他干么为了他守身如玉?
他的默许让女人眼中亮起一小簇希望的光芒,她跟酒保要了个杯子,自动自发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是凯莉,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有必要。”萍水相逢的过客毋需知道彼此的姓名。
“那我敬你。”她举杯。
奔月没有异议地端起酒杯,又是一仰而尽。
凯莉的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殷勤地替他倒酒,“今天我就陪你喝个痛快,我们不醉不归。”
“罗唆!喝酒就喝酒,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他不耐烦地低斥。
“好,喝酒、喝酒。”这正合她的意。
在她蓄意地灌酒下,一瓶刚开的威士忌又见底了。
这男人的好酒量让人咋舌。虽然她很努力地在灌他酒,但是她自己也喝了不少,脑袋已经有些晕陶陶了。
饼来跟他搭讪之前,她就已经注意他很久了,看他独自一人喝完了一瓶威士忌,她才决定采取行动,原以为应该可以很快地把他摆平,没想到他竟是海量。
再这样喝下去,还没摆平他,她会先挂点。
奔月也有些醺醺然了。
不能再喝了,不然她的计画就泡汤了。
“酒呢?没酒了!”他曲起修长的手指敲敲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