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昏倒的男子拖放到一旁,闪身进了屋内,隐身在门后。
客厅内只有几样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的家具,感觉有点空荡。
海洋的双手被反绑,神色有些惊惶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有四、五个黑衣男子戴着墨镜围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再加上屋子前后来回巡逻的人员,人数约莫在十五到二十人之间。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他若要平安地带她离开这里,恐怕得先将外头的巡逻人员解决掉,各个击破该较简单。
策略既定,他即刻闪身出了屋子,悄然无息绕到屋后,恍若光线折射下的一抹阴影,正伺机将敌人吞噬。
逮着机会,他毫不迟疑地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完全让对方没有反击的余地。
一个、两个、三个……
只是幸运之神并不是一直站在他这一边的,黑衣人很快地发现同伴正莫名的逐渐消失中。
房子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屋外所有的黑衣人迅速地往屋内移动。
“别离,我知道你来了,出来!”屋内传出一声低喝。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发觉了,不太妙。隐身在暗处的别离并未依言立即现身,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监看屋内的动静。
一名男子用枪指着斜躺在沙发内的海洋,“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在她身上打出一个个洞来,她身上会有几个窟窿就看你什么时候现身了。”话声方落,他就作势要扣下扳机。
别离不得不出声,“住手!”虽然明知道对方不会这么轻易地毁掉手中唯一的筹码,但他就是没有勇气拿海洋的命去赌。
他推开门,大剌剌地走进去。
“离……”看到他出现,海洋忘了额头上正有枪抵住的恐惧,反倒担心起他的安危。
他给她一个不会有事的笑容。
真的不会有事吗?衡量了一下敌我两方悬殊的实力,她心中更加惶惶不安了。
黑衣男子冷着脸手中的枪朝他晃了晃,“把你身上的武器全都扔过来。”
别离只能照着他的话做,掏出身上的枪抛过去。
黑衣人满意地将手枪踢到同伴的脚边上小意他捡起来,“特蕾西雅呢?还是你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了?”
“我没有办法带她来,她人已经不在德国了。”
“她在哪里?”
“你先放了她,我再告诉你特蕾西雅的下落。”这是他仅剩的谈判筹码,他必须先让小洋月兑离险境,才能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黑衣人的回答却是将枪口瞄准沙发上的海洋,徐缓地扣下扳机。
“住手!”
血色迅速地自海洋的脸上退去,她浑身一颤,无力自救,只能咬紧牙关、闭起眼睛,等着承受子弹贯穿她身体的痛楚。
砰!
耳际响起的枪声震得她的耳膜隐隐作痛,但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察觉不到疼痛?她倏地一惊,难、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彻骨的寒意立即漫天漫地席卷而来,转瞬间就将她淹没,她……还不想死啊!虽然不能和别离在一起,但是她还是希望能看得见他、模得到他、和他说话。
什么东西喷到她的脸上,湿湿的、热热的,而后慢慢地顺颊淌了下来?
等等,有东西喷到她的脸上……那也就是说她还有知觉了?
她没死!可她还来不及感受死里逃生的喜悦,就被陡然大作的枪响给吓傻了。
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肩膀,翻起沙发充做屏障,并以身体护住她。
她睁开眼睛,别离胸口那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倏地映入眼帘,还有他苍白的脸色。是血!她忍不住尖叫出声,离他受伤了!
耳际尽是轰隆作响的枪声,她完全无法思考。
忽然,一个睁大眼睛的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正好跟她面对面──
“啊──”
海洋尖叫地晕了过去。
海洋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内了。
她茫然地环视四周,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记忆慢慢地、一点一滴地重回她的脑海──
有不绝于耳的枪声,还有让她怵目惊心的那一片血红……是离他受伤了!
她陡地坐起身,掀开身上的棉被就要下床。
一道温和的嗓音忽然钻进她的耳朵里,“小洋,妳觉得好些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她摇摇头,焦急地抓住火夕的手臂,“四少,离呢?我看见他受伤,有好多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她脸色苍白若纸。
“离他……”火夕迟疑着。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他、他怎么样了?”
“离他受伤不轻,刚刚动完手术出来,还没清醒。”火夕的神色里透着一丝凝重。
受伤不轻?海洋的心彷佛被硬生生撕裂成两半,她颤抖着声音问:“会有生命危险吗?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若不是为了要保护她,他也不会受伤。
“现在麻醉药剂还未退,去了也没用,妳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过去看离也一样。”火夕轻拍她的肩膀。
她很坚持,“我现在就要去看离。”
火夕没再试着说服她改变主意,“走吧。”
海洋在火夕的陪伴下走向隔壁的特等病房,在门开启的剎那,她几乎没有勇气看向白色病床上的别离。
火夕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抿着唇摇头,鼓起勇气将视线投向别离,这一看让她心如刀割,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浑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人会是别离──白色纱布上沾染了斑斑的血迹,她的心也在淌血。
她的记忆只到离挺身为她挡下子弹,胸口淌着血,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了。“离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她抖着手轻抚他脸上的绷带,心痛如绞。
火夕好看的眉宇之间有一抹忧虑蔓延开来,“我们赶到的时候,离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了,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就……”
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就……海洋只觉全身的血液霎时凝结成冰,“他……他会好起来的,对吧?”她需要有人能给她保证,保证离一定会没事。
火夕没有回答。
她心中的恐惧正以倍数衍生,泪腺蓦地失去控制,泪水像溃堤的黄河泛滥成灾,“医生呢?我要见医生,我去求他一定要救离。”她身形不稳地转向门口。
火夕制止她,语调轻柔地道:“小洋,医生已经尽其所能了,接下来只能靠离他自己了。”
靠离他自己?
闻言,海洋滑坐在地板上,情绪登时崩溃。
她哭得很伤心,“都是……我害他……的,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小洋,妳别这么自责,这不是妳的错,离他愿意挺身救妳是他自己的抉择,不论有什么后果,我想他都不会后悔的。”火夕将她搀扶起来。
这一番话更是让她伤心欲绝,要是离有个万一,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洋,妳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火夕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毕竟离只是妳的老板而已。”
泪水不停地自眼眶中滑落,她抽抽噎噎地语不成句,“我……我不……”
心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真的很害怕离会就这样一觉不醒。
不着痕迹地瞥了别离一眼,火夕选了最好的时机问她,“小洋,妳爱离?”
她断断续续地答道:“我……爱、爱……他……”她此刻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肤浅地执着在两人外在条件的差异上,不肯接受他的感情,让早已经降临的幸福又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