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岳迎晨像发了疯似的,眼神狂乱失焦。
“卡洛,你别这样。”岳岚忧心冲冲地握住女儿的双肩。
“不要、不要——”她完全听不到其它的声音,看不见其它的东西,脑中、眼前浮现的都是佑京身中枪伤、浑身是血地消失的那一幕。
岳岚害怕极了,“卡洛,你别吓妈妈,跟妈妈说句话啊!”她使劲地摇晃着女儿的肩膀,想让她回复神智,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岳迎晨只是不停地尖叫、再尖叫,直到用尽所有的力气,失去意识的她,被无垠的黑暗吞噬了去。
岳岚接任女儿软绵绵的身子,担忧不已,“这可怎么办才好?”
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让三个人都为之一震,“能否请你们开一下门?”是饭店的侍者。
艾尔·邦克沉着地反问:“怎么了吗?”
“我们刚刚听到小姐的尖叫声,所以过来瞧瞧。”门外的侍者回答。
他反应迅速地开了门,脸色难看他先声夺人,“我们也听到了,吵死了,你们饭店的隔音设备怎么这么差啊?住宿客人的素质难道没有经过筛选吗?吵成这个样子叫我们怎么谈事情啊?”
饭店侍者无暇再追究女子的尖叫声从何而来,只能迭声地赔不是,“抱歉、抱歉,我们一定会找出原因所在,并且加以改进,请多多包涵。”
艾尔·到克挥了挥手,就这样将人打发掉。
“抱歉,打扰了。”饭店侍者迅速离去。
罗伦冷静地衡量了一下情势,果断地作出决定,“把房间里还有卡洛手上身上的血迹清理掉,用钱堵住饭店里相关人员的嘴巴,只是消失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们三个人随即分工合作,动作迅速地将房间里的血迹清洗掉,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再从容地带着不省人事的岳迎晨离去,并且决定将所有的疑惑、恐惧和怪力乱神的事情都锁在饭店的房间里,远远地拋在脑后不再提起。
就当是南柯一梦。
☆☆☆
抱亲王府“来人啊,贝勒爷受伤了,快去请大夫来。”无暇为了回到恭亲王府而高兴,羿阳抱着已失去意识的佑京从密室里奔出。
表才远远地被拋在他身后。
羿阳一路狂奔至佑京的院落里,轻手将他安置在床上。
闻声赶来的王爷和福晋,一见床榻上浑身浴血、呼吸微弱的儿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会这样?”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遭遇到什么,佑京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看着儿子奄奄一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上,福晋胸口一阵剧痛,一口气喘不过来,一片黑雾袭上,登时昏厥过去。
王爷差人将妻子送回房里,吩咐丫环好生照顾,一回身还是没瞧见大夫的踪迹,急躁地低吼,“派人去请大夫了没?”
一旁的总管赶紧回话,“已经派人去请了。”
凝望儿子毫无血色的俊颜,还有那几乎察觉不到的微弱气息,王爷心中的不安益发地壮大,他失控地大吼,“再派人去催,还有把京城里的洋大夫通通给我找来,快点去!”
“是。”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经过一番诊断,脸色十分凝重,“禀王爷,贝勒爷……被不明武器射伤……”像是火枪之类的武器,但是伤口明显小了很多。
“是枪。”羿阳证实。
王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脸色铁青,“情形如何你倒是说清楚啊,别支支吾吾的。”
“弹头仍留在贝勒爷的胸口里,再加上失血过多,恐怕……恕我无能为力,您另请高明吧。”大夫战战兢兢地说明。
王爷被大夫的言下之意骇得几乎魂不附体,猛地揪住他的衣襟,“我要你尽全力医治他、救活他,听见没有?不然你就等着陪葬。”
“王爷……”大夫惶恐地跪下,“伤口太靠近心脏,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他不敢贸然动手,就怕佑京贝勒会撑不下去,届时就真的得陪葬了。
气极的王爷用力地推开他,“无用的庸医,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大夫往后跌去,迅速拾起药箱,连滚带爬地离开王府,一刻也不敢多待。
几乎同个时间,几名洋大夫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房内。
王爷急切地迎上前去,“请各位大夫无论如何要救救我的儿子啊!用最好、最珍贵的药材,即便花再多的银子都无妨,请你们一定要救他。”
“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贝勒爷的。”洋大夫们以带着腔调的汉语回答,随即展开联合会诊和救治。
第九章
自从数名洋大夫合力替佑京施以手术,费尽千辛万苦地将留在他胸口里的弹头取出后,一转眼已经十几日过去,佑京还陷在昏迷中,高烧发了又退,退了又烧,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埃晋更是终日以泪洗面,形貌日渐消瘦。“佑京,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可听见额娘在唤着你?”声声都是血泪。
丫环们直接将晚膳端来佑京贝勒的房里,“福晋,用膳了。”
“端出去,我吃不下。”福晋坐在床边的椅凳上,颤抖着手轻抚佑京毫无血色的脸庞,心痛如绞。
“福晋,您好歹也吃点东西,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了!”丫环们担心不已。
“那就搁着吧,你们都下去。”她只想好好地看看佑京。
“是。”丫环们也只能无奈地退到房外,将门带上,一转身正好对上进宫面圣甫回府的王爷,纷纷屈膝行礼。“王爷。”
王爷还未换下朝服就直奔长子的院落而来,“佑京的情形如何了?”
“贝勒爷还未清醒。”
“你们下去吧。”他推门而入。
端坐在床沿的福晋毫无所觉,仍专注地以手指细细描绘着儿子清灵俊雅的容颜,泪珠儿成串地坠落。
王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夫人,你别这样,佑京会好起来的。”
埃晋蓦地回首,脸上满是泪痕。“都已经十几日过去了,为什么佑京还是这样昏昏沉沉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呢?”她好怕,怕他就这样长眠不起。“把我的佑京还给我啊……”她忍不住悲鸣。
这个问题问倒他了。王爷只能道:“洋大夫说佑京受了枪伤,深及肺腑,又因失血过多导致体弱气虚,所以才会昏迷不醒。”没有说出口的是,能不能活下来就得听天由命了。
她好不容易才盼回一个儿子,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伤势沉重、气若游丝的模样?福晋又回过头凝睇着大儿子,心里直淌着血,压根儿就没有勇气再去设想另外两个儿子会遭遇何种危险。
王爷来到她身边,抽出她别在襟侧的手绢儿,替她拭去脸上新添的泪痕,轻声劝道:“用膳吧。”
“我不饿。”她要守着佑京。
“我陪你用膳。”召唤仆人再送上一副碗筷,他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将她扶起带往桌边,“你总不希望佑京醒来的时候,瞧见你憔悴倒下去的样子吧?”
他的话说动了她,她顺从地在椅子上落了坐,接过他递来的筷子,茫然地垂着泪举着,泪水一滴滴地落入碗里,和着饭入口,又苦又涩。
他们夫妻俩的烦恼担忧,只怕得等到所有孩子都平安归来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抚去……而那一天要等到何月何日啊!
☆☆☆
在昏迷了将近半个月之后,佑京终于醒过来了,整座恭亲王府为之沸腾。
大多时候都守在床边的福晋见状,激动得喜极而泣,脑子理乱烘烘地啥也无法想,只能不停地唤着儿子的名,“佑京、佑京、佑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