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干脆替她跟服务生要来纸和笔。
她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嫁给我有这么让人无法忍受吗?”他清了清喉咙,自嘲地问。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黄金单身汉的身价不再了。
东方凉瞅了他一眼,好半晌才在纸上写下──和你无关,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才不会让那种可笑的婚约来决定我的幸福。
“那么何不试试?”他勾起薄唇,扯出一抹微笑。
她戒慎地望着他许久,仿佛要看穿他心底的想法,却毫无所获,只好再执笔写出她的疑问。
试什么?
“横竖你都得在我家当上三个月的女佣,对吧?”顿了一下,他征询她的认同。
东方凉提醒他,只剩下两个月又三天,那又如何?
她可是度日如年啊,当然得算清楚。
江浔适时垂下眼皮避去太过耀眼的眸芒,再抬眼时,光芒已消失无踪。“就以这两个月又三天为期限,别急着一开始就将我三振出局,试着看能不能爱上我……”
她迫不及待地振笔疾书,要是我不能爱上你呢?
他露出苦涩的笑,“若真如此,那么我会解除婚约的。”
一听,她倏地眼睛发亮,顾不得又痛又破的嗓子,再度开口道:“真的?”
“当然。”他点头。
她太过于兴奋,忙着点头,以至于没有发现到他眼中那道不寻常的光芒。
要她在短短两个月又三天的期限里爱上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如果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一个人,那在她二十四岁的人生中,爱过的男人恐怕多如过江之鲫。
这个约定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她的胜算居多,不答应的是傻瓜!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真心试着爱上你呢?”
他坦然地笑笑,“我相信你的人格。”
既然他这么坦荡荡,她也可以。
就这样,两人订下了约定。
※※※
打从回到江家,东方凉的感冒就急速恶化,还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
江浔也衣不解带的在她床边照顾了三天。
她一直是睡睡醒醒的,高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反反覆覆不间断。
医生说是流行性感冒,只要小心照顾,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每一次东方凉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总是江浔。
如同此刻,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打盹,身上盖了件薄被。
他一直在这里照顾她吗?东方凉心中微微一动,想撑起身体,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床铺发出的细微声响吵醒了江浔,“你醒啦,还有没有哪边不舒服?”他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将她扶坐起来。
她看见他身上的西装仍是那天跟踪她到咖啡厅去时所穿的那一套,衣服都起了绉折,也就是说他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她张口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他读她的唇,了然的说:“没事就好,看来你是“失声”,也难怪,在咖啡厅那样摧残受伤的喉咙,声带受损是必然的结果。”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但依然无损他的魅力。
她发不出声音,想比手画脚又不知从何比起。
江浔了解地替她找来纸笔。
东方凉迅速地在便条纸上写了起来,交给他,谢谢。
他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你是我的未婚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我昏睡了几天?她又递出问题。
“三天,且不断发着高烧。”
她不经意瞧见自己身上已换了套衣服,吃惊之余,忘了自己失声的事实,张口就要质问江浔,却只能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
扁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他就明白了七、八分。“你想问是谁帮你换的衣服,是吗?”
她点头如捣蒜。
他笑笑地伸手指着自己,“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闻言,东方凉的脸色大变,那……她不就全被他看光了?正想破口大骂,可是声带一点也不配合,使她的气势霎时减了一半。
第四章
骂人还用手写太没时效性了吧。
见状,江浔有些忍俊不住,欺负一个哑巴──虽然是暂时的,但好像不怎么公平。“骗你的啦!是女佣帮你换的。”
东方凉半信半疑的又写上,真的?
“要不要我找人来当面对质?”江浔提议道。
她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肚子饿了吧?”他忽然想到她已经有三天没吃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她的肚子当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东方凉脸红地点点头。
“OK,你等等,我去弄点热粥给你吃。”摆了摆手,他便旋身离开她的房间。
大病初愈再加上三天未进食,她着实没什么力气下床走动,只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江浔拿食物来给她。
等到她几乎要饿扁的时候,他终于端着餐盘走进来,“你已经三天未进食,所以先吃些较清淡的东西,让身体适应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作罢。
江浔将餐盘放在她的腿上,“吃吧。”
东方凉看着餐盘,着实被上头的食物吓了一跳,再度转头瞧向他,这一次她终于发现怪异的地方了。
是他的头发!她瞧见他的头发有一小部份烧焦了。
她张大嘴指了指他的头发,还有餐盘上惨不忍睹的粥、炒蛋,发现唯一比较可以见人的只有罐头酱菜。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被炉火弄的。”
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东方凉指了指餐盘上的食物,又指向江浔。
她压根儿没想过他竟然会为了她下厨!
江浔微微颔首,神情掠过一抹狼狈,“现在太晚了,为了不扰人清梦,所以我就亲自下厨,若煮得不好,还请多包涵。”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不包涵吗?
东方凉硬着头皮将恐怖的食物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一下,然后试着吞下去。虽然有点难吃,不过,还可以填饱肚子就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她也只好将就一下。
她不否认,他为了她下厨颇令人感到窝心。不过,她还是不希望会再有机会吃到他亲手做的菜。
她慢条斯理地将那些食物搭着酱菜一小匙一小匙地送进嘴里,无意识地重复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到后来,她的味觉已经麻痹了。
江浔望着她进食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我煮的东西很难吃吗?”
她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回答,还好。
这可是她最仁慈、最宽厚的答覆了,说什么她都不会昧着良心称赞他的厨艺,否则就太对不起她被虐待的胃。
江浔抽走她手中的汤匙,舀了一些粥送进口中,脸当场黑了一半,怎么这么难吃!
东方凉怔怔地望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和不自然的动作,就着她用过的汤匙尝味道。
然后,她瞧见他的手指上有多处红肿,怎么回事?
他不悦的端走她腿上的餐盘,“东西这么难吃你怎么不告诉我,还一口口地往嘴里送!你的味蕾今天公休了吗?”
什么嘛!好心没好报,她是不想让他难堪耶,结果他却不领情。
他叹了口气,“我可不希望你的病才好转,又因为我煮的食物搞坏了你的胃,我叫醒佣人再去帮你重新弄一份。”
江浔拿起话筒按了个钮,“喂,小凉醒了,准备一些清粥小菜送过来。”
你的手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纳闷地递出纸条,心里突地有个模糊的念头急速掠过,可是没来得及抓住。
江浔因她的疑问,脸上浮起一抹尴尬,“你就当作没瞧见好了,我会感激涕零的。”
煮粥被锅子烫伤了手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