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栋废弃的建筑物越来越近,终于过去的剎那间,都没有听见小姐开口,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凌狂潮回头一望,随风摇摆的压克力看板上有七个字映入她的眼帘——神出鬼没征信社霎时,她的心脏像挨了一拳,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就在司机要放下心的时候,恶耗传来——“等一等。”
“小姐,怎么了?”他屏息以待,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车子仍旧维持一贯的速度前进。
“倒车……回去……”心脏痛得让她频频吸气。
他察觉到凌狂潮声音里的异样,把车子靠路边停下,“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
“不用……”神出鬼没征信社,还有那栋熟悉的建筑物,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如此悲伤?
“可是……”小姐看起来好象很痛苦,真的没事吗?
她捂着胸口,“我要去……那家神出……鬼没征……信社。”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她觉得自己非去不可。
司机哭丧着一张脸,“小姐,那个地方已经废弃很久了,阴风惨惨,搞不好还有流浪汉群聚,还是别去了吧。”
凌狂潮二话不说地打开车门下车,径自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小姐、小姐,等等我!”司机赶紧也下车追了上去。
看来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凌狂潮站在征信社的大门处凝望了好一会儿,胸口有股不知名的情感在骚动着,呼之欲出。
司机知道小姐一向胆小,最怕晦暗阴森的地方。“这里感觉很阴森,怪恐怖的,搞不好还有什么鬼魂会出现,小姐,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她头也不回地,“你在这儿等,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凌狂潮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布满灰尘的大门。
“小姐……”
迎面而来的灰尘让她咳个不停,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个画面,却来不及抓祝“咳咳咳……”司机认命地跟了上去。“小姐,你还好吧?”
他有些担忧。
她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没事。”环顾一下四周的景象,虽然满了厚厚她也说不出来。凌狂潮又继续爬上楼梯。
司机眼看也只好跟着她往上走。
“第八阶别踩下去。”她直觉地月兑口而出。
“嗄?”别踩下去?他一愕。“为什么?”
凌狂潮的声音自二楼的办公室传下来。“那是陷阱。”
陷……陷阱?司机虽然感到纳闷不已,还是从善如流地跳过第八阶,然后才好奇地抬脚微微使力地试了一下,应声碎裂开来的第八阶让他骇了一大跳,直呼好险!
凌狂潮呆怔地站办公室门口,眼前彷佛出现三个忙碌的身影,穿著可笑的围裙在打扫办公室,但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
在她眼前翻飞无数次的身影依然模糊难辨。
而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溢出眼眶,转眼间已爬满她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司机紧张兮兮地问,生怕凌狂潮会承受不祝凌狂潮没有听见似地直往三楼而去。
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却遗忘了他。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她必须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站在三楼的客厅,看清摆设的凌狂潮心跳蓦地加剧,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耳畔仿佛响起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这一辈子你只能属于我。
她对着空气大喊,“你是谁?”眼泪像泛滥成灾的河水,恣意地在她的脸上肆虐。
“协…”司机傻眼了,吶吶地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随处可见蜘蛛布下狩猎的网。
凌狂潮着了魔似地走向一幅真人大小的画前面,缓缓地伸出手按了一下画中人的左眼——画像旋即像是一扇门似地,无声无息地往旁边移开。
在门开启的一剎那,在她脑海里翻飞无数次的模糊身影、记忆片段,盘踞在心头的哀戚、莫名浮现在眼前的一片血红、左大腿上的胎记……都在一瞬间明朗化,一幕幕像狂暴凶残的海浪迅猛地朝她涌来,霎时将她淹没。
“蔼—”凌狂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后再度晕厥在司机的怀里。
当她再度在医院一里醒来,第一眼所见同样是爸爸和大哥充满担忧的脸,还有司机。
“小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曾经遗忘的记忆全都回来了,鲜明得刺痛她的眼、她的心,耳畔彷佛又响起连绵不断的枪声,眼前尽是漫天的烟雾、鬼没身上被血染红的白衬衫,然后是爆炸的轰然巨响,染红天空一角的熊熊火焰不仅吞噬了咖啡厅,还有她所有的希望……她急促地喘着气。
“小潮?你怎么了?”
凌云扬紧张地道:“快去叫医生来。”
她抬手阻止了他们,“不……用了,我……没事。”
“可是,你的样子好象很不舒服,我看还是找医生来看一看好了。”凌云扬还是不放心。
凌狂浪已经发现到她不一样的眼神,“你全都想起来了?”
“狂浪!”凌云扬想制止。
“鬼没他……”她绝望的声音里还残存一丝卑微的希望。
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鬼没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她仍旧祈祷奇迹可以出现。
凌云扬及凌狂浪皆默然无声。
他们不希望小潮伤心难过,但是也不能说谎骗她。
表没他……死了。她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远扬,剩下深沉的绝望。
是她的愚蠢害死他的,要不是她蠢到相信史东纳的话,鬼没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的……“我不要他死——”她心痛地嘶喊。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鬼没能回来。
“小潮,想哭就大声地哭吧!”凌狂浪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
她摇了摇头,又干又涩的眼睛挤不出一滴眼泪,只是不停地低喃,“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别这样,那并不是你的错。”小潮的反应让他很担心,“如果鬼没知道,他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责怪自己。”
“我……”她陡地挣月兑凌狂浪的怀抱,掀起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
凌云扬连忙制止她,“小潮,你要做什么?”
“我必须去一个地方……”她喃喃地道。
“等你的身体好一些再去也一样埃”凌云扬急急拉住女儿。现在还有什么事会比她的身体健康重要?
“爸,我非去不可!”她不停地想往门外冲。
凌狂潮的反应让凌用云扬和凌狂浪忧心不已,她不会是想不开要寻短见吧?“你要去哪里?”
“去咖啡厅替鬼没收尸。”她的心在淌血。
虽然他们心知肚明那咖啡厅此刻只是一处废墟,别说是鬼没的尸体,就连要找一片完好的砖块都比登天还难,更遑论是人类脆弱的身体了,况且,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若真有尸体留下,怕不早已腐化成泥。
“好吧,我们陪你去。”小潮必须在他们伸手所及的地方,才能确保她安全无虞。
她没有反对,只是频频催促,“快一点、快一点……”她已经迟到了,一想到她让鬼没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里三个多月,她的心就揪得紧,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竟然会遗忘他三个多月!
凌狂潮不自觉地模着胸前的项链坠子……对了,鬼魅、魍魉、鬼斧他们呢?这段时间里,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她?他们一定是恨她的愚蠢害死鬼没,所以不想再见到她,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