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动也不动地任由他看个够,无意开口。
反倒是江脉脉再度冲上前去,“你就是幕后主使者吧!你到底想对兵做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步行云的眼神转到江脉脉身上,厌恶立即跃上他的眸底,“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
在他古老的观念里,男人就该是强悍、阳刚味十足的模样,而眼前这个江墨不仅斯文秀气,漂亮得不象话,还带有一股女人似的阴柔,根本就是个娘娘腔,难怪会搞那种不正常的同性恋!
什么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这老爷爷还真奇怪,她有没有男人的样子跟现在讨论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上关系。
包何况她本来就是如假包换的女人。
他的目光又转到步兵身上,他不允许他的孙子是个爱男人的同性恋,他必须阻止这一切。“你刚刚说让他离开,你会留下来,是真的吗?”是该趁早把他们两人拆散。
“我没必要说谎,信不信由你!”事情该作个了断,老是悬在那里也很烦人。
江脉脉再度重申,“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步行云矍铄的脸霎时黑了一半,朝身后的两名男子吩咐道:“你们两个负责送江先生回法国。”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领命。
闻言,她立即旋身,像只八爪章鱼似地抱住步兵不放。“我不走,说什么我都要和兵在一起。”
谁也不能拆散她和兵。
步行云的一张老脸全黑了,不悦地斥道:“两个大男人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步兵一脸满不在乎地任由江脉脉抱住,没有推开她的意思,也压根儿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个老爷爷根本就没搞清楚状况嘛,她瞥了步兵一眼,见他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她也就没有费事地去解释。
不过,这个老爷爷究竟是谁?和兵又有什么关系?
两个男子上前要拉开江脉脉。
“不要拉我啦!我不要离开兵!”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抱得死紧。
“放开她。要留下就留下吧!”他突然开口,前一句是对两名男子下的命令,后一句是对江脉脉说的。和这些人比起来,江脉脉和步兵的关系倒还亲近些。
步行云怒道:“我步家的子孙不许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他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步兵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我步家的子孙?江脉脉不由得一愕,这个老爷爷的意……他和兵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怎么可能?就她对兵的了解,在兵小的时候父母就因意外而双双过世,她一直以为他只有弓箭表哥一个亲人,现在却冒出这个老爷爷来!
他会是兵的爷爷吗?
步兵横了他一眼,“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怎么过,还有,自从我父母过世之后,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直到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把我接去一同生活。”提到弓箭时,他的声音转柔。
“你不是孤儿,是我步家的子孙。”步行云慎重地道。“将来步氏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他丝毫不为所动,“那些谁要就给谁,我不稀罕。”
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孤儿,也习惯只有箭一个亲人,没有必要再冒出一个爷爷和其它阿猫阿狗的亲戚来。
他只要有箭就好了。
江脉脉敏感地听出他言词底下的过往伤痛,望着步兵冷峻有个性却没有表情的侧脸,她的心也隐隐作痛。
步行云闻言大怒,“这是什么话?你身为步家的子孙就该负起应负的责任,将步家的企业发扬光大,怎么可将一切拱手让人?我要你继承步氏企业,并且娶洁心为妻。”
继承步氏企业、娶梁洁心为妻?他冷冷一笑,人啊!总是不会记取教训,所以经常一错再错。
江脉脉傻住了。
见步兵不置一词,步行云误以为他是默认了,又道:“洁心和我们步家是远房亲戚,她的家世好、学历高、能力强又识大体,将来势必能够在事业上助你一臂之力,更会是你的贤内助。”
江脉脉回过神来,立即跳出来阻止,“我反对!”如果兵要结婚,对像也该是她才对。
他朝梁洁心的方向一瞥,语带嘲讽地道:“既然你对她这么满意的话,何不自己娶她为妻?”
梁洁心难堪地涨红脸。
步行云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过,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怎么过,你凭什么干涉?”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刃。
“我是你的爷爷啊!”步行云的声音有些暗□。
“我没有爷爷。”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他早已经过了需要亲情的年纪,最苦的日子——他待在孤儿院的那一年,也已经过去了。
现在他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未来,有没有爷爷和步氏企业都无妨。
“你……你这个……”
梁洁心赶紧上前去安抚步行云,“爷爷,我想步兵大哥坐了一、二十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有事改天再说吧!”随即转头吩咐仆人,“你们带少爷回房间休息,也替江先生安排另一间客房。”
“是。”
然后她便拉着步行云离去。
仆人立即带步兵到他的房间,而江脉脉则是以她的执拗要到他隔壁的房间。???“你早就知道他是你爷爷。”江脉脉来到步兵的房内,语气肯定的说。
他踱向房间内的小吧台,替自己倒杯酒,啜了一口,“我有说那老头是我的爷爷吗?”
她在床沿坐下,“可是你也没有否认,对吧!”
虽然和亲人见了面,兵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任谁都需要亲情的抚慰,她相信兵也不例外,但是,是什么原因让他耿耿于怀,不肯和亲人相认?
“那又如何?”端着酒杯的手指有细微的颤抖,泄漏出他正在极力掩饰的激动情绪。
虽然步爷爷似乎严厉了点,行事霸道了些,可是,她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兵。“为什么不和步爷爷相认呢?”
方才兵虽然说了那些无情、伤人的话,但她相信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他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
“你们是血缘至亲啊……”
他不耐地粗声打断她的话,“我只要有箭就够了。”是箭照顾他,把温暖带进他的生活里。
“弓箭表哥是你的哥哥,步爷爷是你的爷爷,他们的身份不同,却同样都是你的亲人,如果我是你,我会希望有爷爷也有哥哥。”这并不是单选题,他可以同时拥有。
他一口将酒灌尽。“你懂什么!”
在他懂事之后,曾派人去调查有关父母亲的事,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其它的亲人,因而知道步行云的存在,也了解当初父母相恋所遇到的阻碍,但是,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在父亲和母亲发生意外之后找到他?反而是当时才十岁大的箭来接他去同住。
直到半年前才第一次找上他,说什么认祖归宗、继承家业,二十几年后才来认他也太迟了一些吧!
当初他举目无亲被送到孤儿院去,最需要亲人照顾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爷爷在哪里?
“我是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相信血缘天性,是怎么样也割舍不掉的。”她只是说出心中的话。
在步家人还未出现之前,他不也过得很好!“我不需要箭以外的亲人。”他的话里有赌气的意味。
“分散了二十多年的亲人能重逢相认是很幸运的事,你不觉得吗?”心中有恨的人是不会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