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在箭的份上才救你的,否则我才没那么好兴致。”火敌说话向来不加修饰,有什么就说什么,别人的死活他也一向没兴趣。
她已经习惯他的无礼,“不管怎样,你救了我是事实,谢谢。”
“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他没好气地问。
比幽一惊,像被烫着似地松开手,下一刻又再度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他甩开了她的手,“不关你的事。”
骇人的黑色已经蔓延至他的手肘处。
“你一定得去看医生才行。”他的双手都变成恐怖的黑色了,一定是生病了。
“死不了人的。”他不在意。
况且,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医生,虽然没有开业看病。
愈看愈是心惊,谷幽赶忙打开车门将火敌推进车内,随后也坐了进去,神色紧张地吩咐司机,“请以最快的速度送我们到医院。”
“回家。”他一眼瞟过去,以无关紧要的语气下命令,这小女生是在担心他吗?这倒是新鲜了。
“去医院。”
“回家。”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司机再笨也知道该听主子的命令才是正确的选择。
“去医院啦,你的老板生病了耶!”她情急地大吼了起来。
虽然他平时对她不怎么好,还撕了她三十三张的素描,她还不至于坏心地见死不救。
火敌粗鲁地捂住她的嘴,“闭嘴。”真像是聒噪不休的麻雀。
“咿……唔……”她努力地想扳开他泛黑的手指,却一点用也没有。
“再吵我就把你扔下车。”他瞪眼。
不说就不说嘛!比幽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答应,他这才松开了手。
喘了口气,她无可避免地又瞧见他那黑色的手臂,恐惧又攫住了她,“可是你的手……”
他又瞪了她一眼。
什么嘛,她是好心耶!比幽赌气地道:“要是你不幸死掉的话,我会免费替你画一张遗像的,而且会画得比你本人还要好看上百倍。”
“是吗?谢谢。”火敌好笑地道。
一转眼的时间,座车已经停在门口,他一马当先地下了车朝屋内走去,没有费心去招呼她。
比幽提着一堆画具,朝司机点了下头,随即追着他的身影而去。
“二少爷,你回来啦!”
火蛇迎上来,瞧见他的身后的谷幽时颇是讶异,不过,她并没有多问,反正不急在这一时。
“嗯。”他应了声。
“蛇姐,他的手变成黑色的了,一定是生病了。”搞不好很严重呢!不过,她怎么没听说过有哪一种病的症状是手会变成黑色的。“可是,他却不肯去看医生。”
火蛇蓦地眼睛一亮,“是魅影,对不对?二少爷。”
火敌摆了摆手,算是回答了。
望着他英挺的身影拾阶而上,消失在螺旋的顶端之前,谷幽慌慌张张地抓住她的手臂,“蛇姐,你怎么让他走,他的手……”
火蛇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小幽,那没什么,只是中了毒而已。”
“中毒?”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拉高,中毒,那是很严重的事耶!怎么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搞不好……搞不好是会死人的耶!
“小幽,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安抚谷幽的慌张,是语气不够轻描淡写吗?还是表情不够放松?
“要是他毒发身亡了,怎么办?”谷幽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可不想真的免费替他画遗像。
火蛇轻拍她的脸颊,“听我说,二少爷所中的毒叫魅影,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解开的毒。”这下子她总可以放心了吧!
只有他自己能解开魅影的毒?这么说……“他是怎么中毒的?”
“当然是他自己服下魅影的。”
他自己服下……“他想自杀吗?”
“怎么可能,”火蛇失笑,“二少爷不可能会想不开寻短见的。”
“那他为什么要吃下毒药?”她无法理解他自己吃下毒药的动机。
“测试药性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常做这一类的事,火蛇早已见怪不怪了。
“就只是为了测试药性,所以拿自己的性命来作赌注?”这太荒唐了。
“没那么严重啦!小幽。”她还想好好作一番解释,下一秒却发现谷幽以超快的速度冲上楼去了,她并没有试图阻止。
说不定……说不定小幽和二少爷……
***
“砰啪!”房门被粗鲁地打开来。
火敌正打算和酒服下的一粒白色药丸,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动而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见鬼的。”他反射性地吐出诅咒。
“喂!”
是她,他一眼瞟过去,“你难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这下可有得找了。
“你刚刚要吃下的是什么?”谷幽进来之前好像看见有粒白色的东西自他的手上掉落。
“解药,不过,现在弄丢了。”他蹲体四下找寻那一粒白色药丸。
“解你身上的毒吗?”
“废话。”四处都找不着,火敌有些火大了,那见鬼的解药是滚到哪个老鼠洞去了?
“没有备分吗?”是她害他弄掉的,当然不能置身事外了。
“废话。”若有的话,他又何必蹲在这里瞎找。
比幽也帮忙找起药丸来了,“要是没有解药你会怎么样?”
他偏过头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换言之,也就是翘辫子啦!
“会死?”她骇然。
算了,不找了啦!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他突地站直身体。“废话。”
不过,幸好魅影不会令人受尽痛苦而死。
她发现他站了起来,“你……你不找了吗?”
“不找了。”火敌干脆得很,“我还剩三个小时可活,死的时候会拉你当垫背的。”
再过三个小时,毒性便会侵袭内脏,届时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法妙手回春。
比幽更是努力地找寻那一粒小小的药丸,她并不是怕赔上性命,只是害他有生命危险,她良心不安。
火敌攫住她的手,将她自地毯上拉了起来,“这么怕我拉你当垫背的?”
她甩开他的手,“我只是不想背负一条人命,那太沉重了。”
他没再说话,走向酒柜倒了杯白兰地又折回,她仍很认真地在找着。“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要说了,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她生气地吼了一句。
生命是很珍贵的,不应该轻易放弃活下去的权利。
火敌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挑起,蹲在谷幽的面前,姿势一点也称不上雅观,“你不希望我死掉,对吧!”他深邃的黑眸宛如夜星。
她头也不抬的,“对啦!你要有时间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干嘛不用心找那一粒可以救你一命的解药。”他怎么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吗?
他摊了摊手,“死亡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呼吸停止,没有生命迹象而已。”顿了顿,他才又再度开口,“我都说不跟你计较了,你就不必担心我的死活了,或者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上他?谷幽瞪了他好半晌,“别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才不会喜欢上个性恶劣的男人。”
“你会不会喜欢个性恶劣的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火敌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出一个事实——自己就是她口中个性恶劣的男人。
原来她是这么看他的,个性恶劣的男人,不过,他的个性哪里恶劣了?“不会因为我不让你画我,你就那样子毁谤我吧?”
“你……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不假,她开始举例,“你的脾气不好、粗鲁无礼、又不体贴女性,而且没有同情心,这样的个性难道还不够恶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