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子?”威尔的叫唉将她拉回神。“不对,我应该叫你妙凡。”蓝妙凡觉得他唇边的那抹淡淡的嘲讽笑意很刺眼,“你也可以叫我妙子,名字只是个称呼,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威尔为自己倒了杯咖啡。“我会慢慢改进的。”改进什么?蓝妙凡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既然知道你“原来”的名字,我想,我应该慢慢地将“妙子”改成“妙凡”。
“叫我妙子就好……”蓝妙凡嗫嚅着说。
她喜欢当威尔心里那个“妙子”,不想当“妙凡”。
“对了,你三年前怎么没有赴约呢?”威尔的口吻活像是跟她谈论天气,一句话让她的心跳差点停止。
斗天啊……你一定要这样突然问出来吗?”蓝妙凡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威尔笑了笑,“很难回答吗?”“很难。”蓝妙凡瑟缩了下。
“我没有生气。”威尔耸耸肩,一脸不在乎,“应该说,我的气早就消了,我也想过,应该是因为你们东方人比较含蓄,也许我把你的婉拒当成是答应。所以是我不够……聪明。”他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答案。”“所以.你看到那封信了?”蓝妙凡轻问。
“嗯,直到前两天才看到的。”威尔折好浴巾,将之垂放在椅背上,“我不懂,如果你没想过要跟我结婚,又为什么寄钥匙给我?,”“我没有不想跟你结婚。”蓝妙凡阔闷的说,却在说出口时活像被打了一拳一样。
威尔看出了蓝妙凡出口的话与表情的不一致,一时之间也难判定什么,他想说些什么,却意外地找不到话说。
气氛沉默了下来,一股郁闷的氛围悄悄然地拢近了他们。
“既然没有不想结婚,那为什么不来呢?”威尔打破沉默,然后迟疑了下才唉道:“妙子。”妙子。这个名字刺痛了她的心,让她的眼眶泛红,这更让她明白,假装不在乎比说出真相更难。
“我很想去,可是事情太多.被绊住了……我是想,时间一久,你就会忘了.毕竟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想太多了!虽然时间很短。可是我是认真的。”“你有那么认真吗?你到电视柜下面拿出那本剪贴簿。”威尔疑惑地看她一眼,然后依言打开柜子,拿出剪贴簿。
“翻开。”威尔有种不祥的预感,一翻开,啊啊,果然,上头每一页都是他的新闻,不只是巡回赛的战绩,更多的是他的诽闻。
威尔翻了几页,叹了口气,合上本子。
“这之后再谈,我现在问的是三年前的事。”“既然你对我没有那么认真.我相信我三年前的失约也算不上什么,对吧?”蓝妙凡假笑,却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行为活像个心眼狭小的妒妇。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要我,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威尔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怪你.只是我那时太难过,所以需要找点事情分心……”这些蓝妙凡都知道,她只是想找理由分散威尔对于自己失约的注意力,望着威尔解释的模样,她无法自抑的红了眼眶,抚抚额,心里的感觉太复杂,实在很难用言语表达。
如果顺利,她会在威尔拿到钥匙前来时第一时间跟他解释为什么不能赴约,如果顺利,她也可以第一时间去找威尔解释清楚,只要跟着网球大赛的赛程跑,总能找到他。
可是,后来造成她不能赴约的“原因”绊住了她的脚步,而威尔,也一直没有发现钥匙,然后……即使“原因”不在了,她也没理由去找威尔了。
“我在我们的新房子前面,等了一个月吧。”威尔其实不记得他等了多久,“我一直以为你来美国有困难,想着过几天你就会出现,直到安提来找我……啊,他现在是我的教练……”威尔突然沉默了。
蓝妙凡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饼了好一会儿,他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没什么。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我还提什么?”威尔自嘲着说。“重要的是现在我人在这里,我拿着钥匙来了。”蓝妙凡的表情在一瞬间冰封.她的眼镜……该死的眼镜,起了奇怪的雾气,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也无法从她紧抿的唇瓣上判读。
威尔在等。
静静的等。
沉默了好一会儿,蓝妙凡推推眼镜,“失约的理由很重要吗?”“这件事挂在我心里三年了,若是不重要,我就不会在看到信的时候来了。”威尔诚实的说,“现在我知道,你当初并不是不想嫁给我,我也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够……”再续前缘。威尔逸去话尾,没有将话说全。
面对好友与母亲,他都可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唯独在蓝妙凡面前,他不想也不愿掩饰,即使他们的足巨离这么的靠近,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但是三年时间的隔阂,还是让他们像是咫尺天涯,两头相望,各怀心思。
蓝妙凡抿着唇,说不清心头那紧绷后的释然,以及缓缓凌迟着自己的心痛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失约了,可是那都过去了,现在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蓝妙凡哽着声道歉,她深吸口气,“我、我有点累了,客、客房在……”“我知道在哪里。”威尔微微一笑,见蓝妙凡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他好心的解释,“我醒来的时候有把你摇醒,问过你。”“喔。”蓝妙凡完全没有印象,她按摩着太阳穴,我先休息了,你自便。”“晚安。”威尔只好叹息着向她道晚安。
蓝妙凡则回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抱着渐渐沉重发疼的头上楼去。
三年前,威尔是个来到日本后因为语言不通而显得无助的大男孩。
那是蓝妙凡第一眼在车站见到他时的印象,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望着地图,一个字不放弃的念着,想找出目的地。
然后,她注意到的是他背着的球袋。她原以为他是打羽球的,后来才知道是网球。
本来她也应该跟那些日本人一样,保持观望的态度,然后漠然的走开,虽有些好心人上前与他攀谈.却因为他不习惯日本人的口音,听不懂他们说的英文而沟通失败。
她原本无意为日本人做国民外交,但是,他们两个人的视线忽然对上了。
而她,就这么沦陷。
两个星期后,威尔在离开日本前向她求婚,将戒指以及他家的地址、电话交给她,跟她约好再次相见的日期。
她因为还处于极度的喜悦与震惊中,忘了告诉威尔说她千百个愿意,也忘了跟他说她不是日本人,回到台湾后,她与他联络,他又开心地告诉她,他已购置新居,说他们约定的那天他会在那里等她,没想到,后来她就被那件意外绊住了。
近两年,她发现威尔在网坛真的打出成绩后,便常常劝自己,两人会在日本相恋只是他一时精虫上脑,她一时意乱情迷导致的结果,他们阴错阳差没有结成婚是对的。
因为结了婚后,威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踏入的职业网球生涯必定会受到影晌,她也必须得舍弃在台湾的一切跟他在美国从头开始,然后,他们会发现彼此的缺点、文化差异,接着,威尔就会开始自怨自艾一就像她父亲一样。
他会开始除了工作之外,只守在电视前面.守着他的酒瓶,他们不会再交谈,接下来,她就会傻得想用孩子来保住婚姻……多么可怕的景象,多么可怕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