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住户们大都注重隐私权,因此社区里的人几乎互不相识,只有在社区办的活动中偶尔见得到邻居们露面。
而平凡社区那些不平凡的住户中,有一区住的全都是奇异行业的人物,例如道士之类。那一区的屋子全是独门独户,二层楼的建筑外头有着小花园,给住户足够的隐私空间,能住进此区的人,除了必须负担得起费用外,还需要经过此区的住户们投票通过才行。
所以,附近的住户都戏称异业区叫“怪怪社区”,不过“怪怪社区”里的人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个这样的绰号,纵使他们知道了,应该也会引以为傲,丝毫不介意被当成怪人。
当然,由于住户们的职业过于特异,因此“怪怪社区”……嗯,异业区内常常上演一些电影中常见的情节。
如果想看真实版的“无间道”,这里的街道常常有火拼事件发生,当然后果自负,也当然,事件结束后,引发事件的住户势必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果想看真实版的“驱魔神探”,那么异业区里的公园应该能够常常看见,所以那座公园里并没有小孩玩耍。
如果想看第二代的爱因斯坦、爱迪生、居里夫人……这儿的某几户人家也是开放参观的,但来访者需要自备防护衣,小心不明原因的爆炸。
这么说来,能住在异业区的,不是三头六臂就是拥有常人所没有的特异功能了吗?
其实不然,就像平凡之中总会有几个不平凡的特例一样,异业区这些不平凡的住户里,也住着几户平凡人家,这样才叫阴阳调和……嗯哼,是平衡。
林家,就是少数“平凡人家”中的一户。
***
“接下来插播一则新闻,日前于台北市近郊发现的那具被人遗弃多时的女尸,身分已经查出,是名失踪三个月的女大学生……”电视新闻的播报声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连续剧的片头曲。
“我说女儿啊……”仙风道骨,留着美髯的林义星,于饭后甜点送上后,坐在沙发上,对着同样坐在一旁,已经捧着一大盘甜点大吃特吃,正准备看八点档连续剧的女儿说。
“啊?”视线紧盯着电视的林妍馨慢应一声,一边不停地将甜点塞进嘴里。
“过两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
“嗯啊,你要提前送我礼物吗?”林妍馨勉强分神睇了父亲一眼。
林义星挑起眉头,“你看我有这么好心吗?”
“切,那提起我的生日干嘛?”她没大没小的回了句,猛盯着电视里正上演的光明与黑暗料理的对决,“快,快点煮完,我还要转去看“料理东西军”啊。”
她一边说,一边把空盘子放回茶几上,然后从茶几下方拿出一桶脆笛酥开始啃。
“我说林小姐,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已经在吃东西了不打紧,为什么连看电视都要看美食节目啊?”林义星见女儿的胃有如无底洞般,受不了的道。
“这样才能看美食吃美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说完,林妍馨便朝厨房大喊,“梅姊,我的葱油饼好了吗?”
“来了、来了。”一名中年妇人端着热腾腾、香味四溢的葱油饼从厨房走出来。
“耶!”林妍馨把脆笛酥放在旁边,喜孜孜地接过葱油饼大啖了起来,“嗯……梅姊的葱油饼好好吃喔!呼……嗯嗯……”
“慢慢吃,小心烫。”梅姊宠溺地望着她,之后转头看向林义星,“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了。”林义星有礼地站起身。
“哪里,妍馨,吃完别忘了洗碗盘呀。”梅姊叮咛道。
“好……”林妍馨口齿不清的应好。
梅姊笑笑地模模她的发,朝林义星颔首后便离去。
林义星见梅姊已离开,马上脸一变,冲到女儿身边跟她抢葱油饼,“还吃!吃死你!为了你的健康,老爸帮你吃!”
“喂!你有没有老爸样啊!苞女儿抢东西吃,你要不要脸呀!”林妍馨看见父亲冲过来、连忙把剩下的葱油饼全塞进嘴里,怎么也不肯分给他一些。
“你才是没女儿样,拜托你,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一点吃相也没有,到时候怎么嫁得出去啊?”林义星没抢到葱油饼,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指控,“唉!我歹命啊……春娇,我无能,没把女儿教好……我们的女儿,怎么会长成这样……”
林妍馨挖挖耳朵,气定神闲的等父亲“哭”完,“我是长怎样?该有的没少,不该有的也一点都没有,你是哪一点不满啊,臭老爸!”
“春娇……我无能啊,怎么会把女儿教成这样,一点该有的女孩样都没有……你太早死啦…
…呜呜呜……”林义星拿着不知何时模来的妻子照片,对着照片哭诉。
“你那张照片是怎么变出来的啊?”林妍馨瞪大眼,方才明明还见到父亲两手空空,没想到转眼间他手上就多了母亲的照片。
“只要有心,随时都可以梦想成真。”林义星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他“哀怨”地瞪眼女儿,又转头对妻子的照片哭诉,“春娇啊,我一个大男人,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拔长大,结果女儿连块葱油饼也不孝敬老爹,你说,养儿防老有什么用,不如早些跟着你去啊,我的春娇……”
林妍馨在一旁,愈来愈听不下去了,“真是的……”她低叹了声,“老爸,你别再装了,又要教我做什么事了是吧?”
林义星闻言停下哭声,与她对望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哭垮了脸,“我歹命啊……春矫,我教育失败啊……”
林妍馨翻翻白眼,捧着脆笛酥又开始吃了起来,而且还将电视音量转大,盖过林义星的哭诉。
终于,林义星哭不下去了,只好将妻子的照片收起来,抢过女儿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把你老爸放在眼里啊!”
“有啊,我一直把老爸你放在心里、眼里、脑里,时时刻刻挂记着你。”林妍馨对他璨然一笑,“怎么样,你女儿我很乖吧?”
“切,你要是乖,全天下没有顽皮的小孩了。”林义星坐到她身边,拿起她桶里的脆笛酥吃。
林妍馨再度把电视打开,客厅又恢复了热闹。
“女儿啊……”
“嗯?”
“你还记得那个,你妈那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吗?”林义星盯着电视,似问得漫不经心。
“谁啊?”从林妍馨有记忆以来,身边只有父亲这方的亲戚,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那头的亲人。据说母亲跟父亲是私奔结婚的,所以母亲结婚生子后死去的消息,对母亲娘家的人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重大的事。
而她只知道母亲生下她之后便过世了,至于是难产过世还是因为生了她之后体质虚弱而过世的,也没人跟她说过,久了,她也不是这么的在乎母亲去世的原因了。
林义星眼神一黯,但很快地将话题轻快地带开,“他过两天就会来台湾喽!我一直没跟你说,你妈啊,可是族长的女儿呢!”
族、族长?
林妍馨一听,脑中马上出现许多非洲土著在干燥的沙漠中围着炉火唱歌跳舞,而她老爸被绑在一根木头上,然后,身为食物……嗯哼,俘虏的他与坐在王座旁那位公主一见钟情的画面。
林妍馨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画面真是太好笑了。
知道女儿的脑袋里总是会有些突槌的想象,林义星狠狠地往她的后脑巴下去。
“喂!很痛耶!”林妍馨吃痛地捂着后脑,瞪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