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樗生,他亦生;莲樗死,他亦死。
他情愿死去,化为烟尘,也不愿独活于没有莲樗的世界。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警戒地翻身下床,打开门,轻悄地阖上,走出屋子。
只见甘采棠、柳沕微与吉祥站在外头。
“你们……”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流放了好几千年的水神啊!”甘采棠手中拿着卷画轴,比对过画中人物与水胤扬后,惊异地喊道。
“哎呀呀,原来你是那个水神啊,难怪对水特别敏感。”吉祥双手枕着后脑,好笑的说。
“你们是谁?”先前水胤扬只道他们并非常人,却不知原来他们是仙界的人,此时甘采棠与柳沕微周身的仙气再怎么压抑也无法完全隐去,而吉祥……吉祥应该是传说中的祥兽,与“如意”是一对的。
水胤扬宁可自己仍是之前那一无所知的水妖,也不愿是现下这个教天帝流放数千年的水神。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吗?”柳沕微捉住吉祥的衣襟,限制它的行动。
水胤扬不答,别开视线的举动说明他已知自己的身分。
“胤扬,你安心,咱们并不是前来拆散你与莲樗姊姊的。”甘采棠掏出一块金牌。“水神胤扬听旨──”
水胤扬迟疑着该不该下跪?
“跪呀,是好事不是坏事呀!”吉祥忍不住透露天机。
“吉祥!”柳沕微捂住吉祥的嘴,不让它再说话。
水胤扬来回梭巡三人,发现他们面露喜色,才抱着惶然的心跪下。
笆采棠将金牌托于掌心,金牌悬空,微微散发着光晕。“命水神胤扬掌理此处水事。”
“呃?”水胤扬讶然抬头。
笆采棠朝他眨眨眼,继续宣旨:“朕念水神已知『心』,也知慈悲真义,特许水神于人间修行,掌理水文,使水事安泰,人民安居,期水神修得正果,回返天庭。钦此。”
“还不快谢天帝!”吉祥挣开柳沕微的手叫着。
“谢天帝。”水胤扬呆然谢恩,自甘采棠手中接过金牌。
“这是此处的水神令,你知道水神要做些什么事吧?”甘采棠有些担心的望着他的呆样。
“我不懂,为什么……”
“其实这是因为你为神时曾经发过一次善心。”
“我?我不是残暴不仁吗?”水胤扬以为他是个残暴的神,才会被贬,否则……否则他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了,不是吗?
“你曾经救过一株莲花。”
水胤扬无语,他能回忆起来的,全是自己残害生灵的一切,对于他是否救过一株莲花,完全没有印象。
“想不起来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与莲樗姊姊厮守,不是吗?只要有这块金牌,在姊姊有生之年,你都是此处的水神,毋需惧怕天兵天将的追捕。”甘采棠卷好画轴,将它送给水胤扬。
水胤扬接过画轴,握紧金牌,看着他们三人,“你们……到底是何人?”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与莲樗姊姊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啊,水神啊,你就别想太多了,莲樗快醒啰!”吉祥闲闲地提醒。
水胤扬闻言回头,侧耳倾听,果然听见苻莲樗轻唤自己的声音,连忙回道:“我在外头。”
水胤扬转头,发觉他们三人已然消失,若非怀中的画轴与金牌,恐会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忘却方才的异事,转身进屋。
尾声
“那水神的妻可是他曾救过的莲花?”
“这个嘛……”
“快说、快说呀!”
“后来他妻子的脚可有痊愈?”
“呃……”
“说书儿的,快说呀!”
“各位看倌,天色不早了,欲知详情,明日请早。”
“欸……”
“每次都这样……”
“看倌,小生只是图口饭吃呀!”
“好好好,明日就明日,你可别呼拢我们。”
“一定一定……”
听得入迷的客人们一一起身离去,只留下那名说书的读书人,收拾着他们打赏的银两。
“阿沕,辛苦了。”一名娇俏的少女带着一名小孩走至说书人身边,笑道。
“不辛苦。”说书人收好银两,牵着少女的小手,两大一小往客栈外走去。“咱们的盘缠已足,可以上路了。”
“哇,太好了!”
“终于可以走了,我在这儿待到快发疯了!”
“吉祥,要不是你吃垮了我们,我们还需要每到一个城镇就让阿沕假扮说书人赚银两吗?”
“食量大又不是我愿意的……”
“哼!对了,阿沕,下回要不要换个故事说呀?总觉得胤扬与莲樗姊姊的故事已经说太多次了。”
“好啊,妳说要说什么好呢?”
“我想想……我想想……”
“说你们俩的故事算了。”
“吉祥!”
斜阳西下,橙红似火,蓝紫色的天空渐教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