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娃醉了仍然别扭。
水泱奇闻言嘴角上扬,“好好,你没哭,你一滴泪也没掉呵!”边说,他边替她拭去泪痕,边亲吻她光洁的额。
“我很坏对不对?”旧的泪痕方拭去,新的泪即添补上。
“为什么这么问?”水泱奇与她额抵额、眸对眸,强迫她专注凝望自己,“每个人都有好与坏的地方,不可能只有好。”
“我没有好的地方……我想……找一个立足之地……”朵娃稍微推开他一下,抬起自己的脚,要水泱奇看她的脚,“你看,我只求有个八号尺码的脚能站的地方,可是在我为这个目标努力的时候,为什么过去要一直来追我……”
“咳哈哈……”明明朵娃说得如凄如怨,可是水泱奇仍因她的举止忍不住笑出声,“朵娃,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会实现,有更多事情,不是你避就会不见。”
“可是……你笑什么?”朵娃皱眉,瞠着泪眼瞪他。
“没有,你继续。”水泱奇握住她的手,凑近唇边亲吻,催促她接下去,反正明天是周休二日,他可以同她耗。
“好。”朵娃又打了个酒嗝,点点头,吸吸鼻子,“我不想承认她是生我的人……我在孤儿院住了三年,换过好几个地方,在街上闲逛时被挖掘,开始当模特儿打工,赚的钱能让我自立……我不想留在莫斯科,我不想留在那个有人想杀我的城市,于是我想尽办法移民到美国来,我终于变成美国人……我不是以前的我,再也不是……再也不是……”
“朵娃觉得自己月兑胎换骨了?”水泱奇将她的发拨到耳后,拍拍她的背,抱抱她柔软、泛酒气的身子。
“没有。”朵娃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没有?你不是得到了立足之地吗?”水泱奇心一揪,很是讶异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心疼。他以为自己的心肠老早被那群亲戚给腐蚀殆尽,只除了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外,他不会再关怀任何人,却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位别扭的邻人付出关爱,还恋恋不舍。
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像是全身充满力量又失去力量……就像……
戴着避雷针被雷打到!
这句话突然冒出,狠狠的打了水泱奇好几个巴掌。
“我没有!我还在努力……”似是觉察到水泱奇的不专心,朵娃强力的摇晃他几下,“奇,你要听我说啊,不然我不讲了……”嘟起红唇,她不依的要水泱奇专心。
“好,你说。”被雷打到是这种感觉,那他的症状应该算是轻度灼伤吧!否则等到像亚瑟与封靖江的重度灼伤就没药医了。
可是……轻度灼伤就差点要了他的命!水泱奇模模她的脸颊,了解这个事实,真令人震撼。天!他真不想被雷打到!他还年轻,还能荒唐啊!为什么……又为什么是她?
原来他放不下她,原因在此!
“我要说什么呢?”朵娃呆了许久后反问。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水泱奇想多了解朵娃,此时不待,更待何时?平常的朵娃可不会有问必答。
“好……呜呜……你对我好好,可是我对你好坏,我是坏女人……”说着说着,朵娃绿眸又淹起大水。
“我不觉得你对我坏呀!”水泱奇知道她月兑口而出的很多话语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是人之常情,他不会介意。
“你人太好了,好到不真实……”朵娃开始啜泣,一手擦眼泪,一手捉着水泱奇不放。“好到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到我觉得自己是坏心后母,嗝……我……呜……”
“人太好也不好吗?”水泱奇轻柔低问,啼笑皆非的接受朵娃的指责。
“不好……好……”朵娃抽抽噎噎的点头又摇头,接下来说的话全是水泱奇听不懂的话,这让水泱奇立誓要学好俄语,否则日后朵娃脾气一来又或是喝醉酒,他会像鸭子听雷,啥也听不懂。
“唉,不早了,妳躺下睡好不好?”水泱奇忍受了近十分钟的“外语教学”时间,决定尽速将朵娃送上床。
“嗯……”朵娃任他轻推躺下,捉着他的衣袖不放,惶惶不安的以俄语问了一句话。
“说英语,朵娃。”水泱奇拇指滑过她因酒而泛红的脸颊,笑道。
朵娃呆了好会一儿才迟缓的以英语说:“你会不会不见?”
“我哪儿也不去。”水泱奇替她盖好薄被,拿了床旁矮柜上的遥控器,开了空调,起身想要去关窗,才一动,即被朵娃拉住。
“你要去哪里?你说你哪儿也不去的!”
“我去关窗,一下子就回来。”水泱奇拍拍她紧捉不放的手,微笑。
“真的吗?”
真想拿相机拍下朵娃此刻惴然不安、极没安全感的模样。这个恶作剧的念头于水泱奇脑中一闪而逝,他维持着微笑,“真的。”
朵娃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相信他,于是放开他的手,水泱奇果真关完落地窗后即回到她身边,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想捉他,水泱奇温和但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睡吧。”他俯身于朵娃额上轻轻印上一吻。
朵娃睁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空着的另一只手,勾住他的颈子,强压下他,与他唇舌交缠。讶异于水泱奇眼中一闪而逝,尔后他欣然接受朵娃的亲吻,主动的朵娃因水泱奇的加入而开始退却,然而水泱奇不肯放过她,两人就在追与逃、避与攻中唇齿相依缠绵,他的舌滑过她的齿列,擒住她的,强迫她为他放弃坚持。
朵娃只觉全身开始发热,不知是受酒精或是水泱奇的吻催化,直到水泱奇肯放过她,她娇喘吁吁,浑身无力,水泱奇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耳后,她因而轻颤、转头,落入他清明如镜的黑眸,在里头看见自己意乱情迷的模样。
“睡吧。”水泱奇没有多说什么,但声音嘶哑,两人交握的手仍未松开,见朵娃仍看着他,他勉强牵动唇角,轻问:“朵娃,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奇。”朵娃说话的当口,眼波放柔,诡笑两声,捉住他的衣领强迫他也躺上床,在水泱奇怀里找到个位置后便呼呼大睡。
水泱奇笑叹。“妳真是的……”
他抚着她的发,认命的当起人肉抱枕。
“不知道你酒醒后会不会后悔。”
阳光普照,纽约盛夏的温度与台北的高热差不了多少,即使有空调,也因太阳强力的运作而显得无用武之地。
朵娃头好痛!
她用力皱眉,不动即感受到的头痛驾驭着她的全部感官知觉。
“呜……”她痛吟出声,觉得口干舌燥,伸出手来于空中乱挥,踢开轻覆于身上的薄被,露出陷落于柔软床铺的雪白修长双腿,她的睡衣是连身式的裙装,穿在身上让人胃口全消,可当她露出大腿时,忒是纯真无邪的小女生睡衣,也添上无数性感因子。
“头好痛……”朵娃闭着眼睛抱头坐起,顶着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睁开眼睛,一扬睫,原本微暗的视线即因阳光射入而合上,“噢……”
“你还好吧?”一道背光认不清是谁的身影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个装着不知名物体的杯子。
“不好……”她头痛的要命,像有人在她脑袋里大肆破坏,她从来没有如此痛过。
“来,喝了它。”那个人坐到床边,她捧着头,下意识的想躲开。
“你是谁?”
“还有谁?”那个人拉住她的手,要她睁开眼看他。
“奇?”朵娃看清那人凑近的面容,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她吁口气,朝水泱奇伸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