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平抒衡你不相上下。”元绿袖拢眉,清秀俊逸的脸上有着警戒。一只气强的妖平抒衡,她已收得筋疲力竭,再来一只。她可没把握。
“绿袖儿,她会不会是我的‘兄弟姐妹’之一呀?!”平抒衡嘻皮笑脸的问,招来元绿袖一个准确无比的肘撞。
“闭嘴!再叫我绿袖儿就砍了你的脚!”元绿袖怒斥。
“嘿嘿,砍啊,砍啊,若你舍得我见血的话,就砍哪!”
“你——”
“绿袖儿,咱俩别吵嘴了,上前去同那水承潋攀攀交情如何?说不定还能让你赚到一只龙九子回京复命,那你不就是大功臣啰?”
“闭嘴!”元绿袖冷静的容颜教平抒衡三言两语给气得泛红,她不再说话,只朝着水承潋的方向走去。
平抒衡见状,也跟了上去,不过他挡在元绿袖面前,欺她看不见而展出护卫的姿态。
水承潋可没那么好商量,不待他们靠近,安置好白椿槿后立即高跃而起,手呈爪欲攻击他们。平抒衡利眼一闪,轻而易举地挣开沉重的枷锁,也跟着跳起,两人大打出手,一场大战如火如荼的展开,打得雪迅速消融,露出湿地。
元绿袖没想到水承潋可与元抒衡打得天昏地暗,趁平抒衡缠住他时走向女子,靠近后才发现女子的外围有道光环护着她。
而且那女子是处于沉睡的状态。
元绿袖以为是女子的妖气盛,孰料水承潋才是妖,而女子不过是拥有一颗妖的内丹,全无修为可言。
她还发现这女子……应该是死了,被水承潋强行喂入自己的内丹,勉强保住一息,但若无与水承潋同样气强的人来相助,她一生就只能是如此。
元绿袖的动作吸引了水承潋的注意,他引来雷砸向平抒衡,趁平抒衡躲避时转向元绿袖的后背;他以为她要伤害白椿槿,于是更不留情的要直攻她的心窝——
元绿袖才察觉有气自身后来,一个转身,即被个力道抱起往旁窜去,而水承潋见平抒衡抱走元绿袖,赶忙收爪,深怕伤了白椿槿,致使他为止势而跪地。
“啧啧!”平抒衡见水承潋这一跪,不由得替他痛了起来,但他像没受伤似的撤下光环,小心查看白椿槿的情况。“好痛啊,真的会很痛耶!”
“平抒衡,你去帮水承潋!”元绿袖推开他的拥抱,命令道。
“我帮他干嘛?他刚刚想杀你!”平抒衡冲着这点,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帮。
“去帮他,那女子的命就靠你了!”元绿袖此话一出,让水承潋猛然抬首,激动的看着他们。
妖眸直勾勾地凝望他俩,看出平抒衡的气与自己一般强,他的内丹已用来保存白椿槿的一缕活息,若是平抒衡肯伸出援手……或许……或许琴儿会有救。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水承潋态度丕变,朝他们下跪,恳求的话语卡在喉咙艰困的吐出,“求你……救她……救琴儿……求……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不习惯向人低头,也未曾向人低头,唯一见过的是琴儿替他求情的场景,那时她一字一句哭喊都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每回忆起总会惹来椎心的痛。
“她是你什么人?”平抒衡见水承潋如此,加上元绿袖的催促,因而问道。
“我最重要的人。”水承潋毫不犹豫的回答。
平抒衡看出他的认真与深情,自问了好一会儿,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豪气地拍胸脯应了下来,“好,冲着这句话,我就帮你。”
“大恩无以为报,你若救活琴儿,在下愿将内丹双手奉上。”水承潋只想得到这样的东西,他的内丹应该还算抢手,只因青蛇与黑狐都曾为了他的内丹和血肉重创他。
“我没事要你内丹做啥?吊起来当夜明珠啊!收着收着,我可一点儿也不嗜吃他人的内丹。”平抒衡一脸怕怕的要水承潋别这么“大方出让”,他自己有内丹,毋需吃别人的。“不过,水兄弟,你为保住她的性命而让她吞食你的内丹,她已成半妖,若我再出手相助,她会完全成妖,这位姑娘可愿成妖?你是否想过?”
水承潋一怔,那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白椿槿就这么死去,才会……
“哈哈,水兄弟,你真单纯好骗……哎哟!”平抒衡笑到一半便被元绿袖大力拍上后脑勺。“废话休提,快给我救人!”
“好嘛……好嘛……”平抒衡一脸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前扶起水承潋。“水兄弟,我适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姑娘会愿意成妖与你厮守一生的。”
水承潋讶然以对,平抒衡只是笑笑,指指白椿槿,“因为她一直是笑着的。”
水承潋闻言,大为动容,他一直不知道琴儿是否后悔认识他、遭遇这一切,害她变成这样……这初识的平抒衡一句话,让他有一丝希望相信琴儿不后悔。
扬首看天,天际白云飘飘,风儿息息,阳光璨璨,他黑暗的心开始拥有一缕盼望的光芒投入……
一切会好转的……
春风,在山里、湖畔捎来讯息,轻声诉说着:“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大片大片的花海开始绽放它们最妍美的姿态,山林里有一静一动的身影朝那缓步的白衣男女而来。
“椿姐姐!”茜草扑向白椿槿,抱住她哭泣。
白椿槿笑笑地回抱她,视线越过她与枸杞相对,后者颔首,眸里盛满暖意。
她浅浅一笑,回首凝望水承潋,他因茜草抱白椿槿太久而有些不悦,但没上前分开她们俩。
她扬手伸向水承潋,水承潋方展开笑颜,上前握住她的。
无声地传递着:一生相伴,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风,高扬,传颂着这美丽的诺言——
“结发同心,不离不弃……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番外潋水情番外之一背叛打他一睁开眼、看得见四周的人事物,他并不觉得自己与身边走动的“东西”
有何二致。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他无法像他们一般行动自如。
早晨日阳初放,他看见一些束发的人走过他的眼前,后来他知道,那些人称“汉子”、“男人”……
而后,他看见一些身段柔美的人经过,她们有的笑着、有的盛怒、有的哭泣,渐渐地他知晓,这些人称作“娘子”、“女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老人和小孩,每天都会从他眼前离开又回来,经过再经过。
久而久之,他也想要跟他们一样自由走动、想跟他们一样欢笑哭泣、想跟他们说话。
于是,他开始有了手与脚,跟他日夜见着的“人”长得一样。
“呵呵呵……”他好开心、好开心,但不知道如何“走路”,不会用脚的他跌倒了。
“呵呵呵……”笑声不是他发出的,而是其他人。
他遇见一群人,他们将他带回“家”,教他当一个“人”,替他取名叫“水承潋”。
水承潋……水承潋……那是在叫他……他有名字,也有“同类”。
他是一个“人”。
但久了,他觉得当人好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他不明白的事情发生?
他反倒还与他们口中的“动物”相处得比较好。
人类很复杂,他大概终其一生也不能理解人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放弃当一个人,可是如何放弃?怎么样才能放弃呢?放弃又是什么?
不等他学会当一个完全的人,他即领会到何谓“背叛”。
“妖怪啊……妖怪啊……”
妖怪?什么是妖怪?是我,我是水承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