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倾染靠着墙滑坐在地,愕然不已的抬头看着推开她不肯伸出任何援手的辛济清,伤心大于震惊,难过大于疑惑。
辛济清额际的冷汗直冒,向来清爽见人的他,汗湿了衬衫。
他们就这样对望着,无以名状的情感就这么无言的交流,却找不到归属。
最后受不了的是辛济清,他抡拳狠击墙,“砰”的一声,贴合良好的壁纸浮现一个清晰的拳印。
然后他跑了,跑下楼去,像是受不了与水倾染在同一个空间下呼吸般的跑了!
水倾染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迟缓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胸口闷痛得让她无法忍受,低鸣几声,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混乱的意识和饱受伤害的心清清楚楚的浮现一个名字辛、济、清。
那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她知道,这个名字像海潮,冲击着她一片空白的记忆,可她却怎么也无法明明白白的忆起过往的事情,无法说出那些模糊不已的影像。
“呜……阿济……阿济……”水倾染低低切切的哭唤着,泪怎么也止不住。
胸口像被尖利的锥子死命的刺着,让她痛得无法言语,唤着辛济清的名,下意识的希望借由呼唤他来减轻自己的痛苦,却发现愈是呼唤心愈痛,痛到她无力再承受……
“不要哭,阿姨你好爱哭。”不知过了多久,辛起耀的声音溜进她哭到昏沉的耳里。
“小耀?”水倾染揉揉哭肿的泪眸,看不清辛起耀,但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的样子,忙挤出一个笑容。“你回来啦!同学家好不好玩?”
“不好玩。”辛起耀嘟起小嘴,身上的棒球外套还没有月兑下来,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煞是可爱。“不过Kevin的妈妈煮的东西比不过我爸比,哈哈。”
看样子辛起耀不知在Kevin家遇到什么事,回来才会有些不开心,但很快他就忘记不开心的事情,直笑着。
不知道辛济清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惹人爱怜。水倾染—发觉自己有这个想法,马上将它踩死。
“来,把外套月兑下来。”水倾染现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辛济清的事情,她动手想月兑掉辛起耀的外套,一手贴上他的脸颊。“你的脸好冰。”
“刚回来嘛,等一下,阿姨。”辛起耀不让水倾染月兑他的外套,“你刚刚一直在哭,为什么要哭啊!肚子饿了吗?爸比没有煮晚餐给你吃吗?”
“没有,阿姨没有在哭,小耀看错了。”水倾染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心一酸,但强撑起笑容否认道。
辛起耀也不多问,只是反手拉着她,“阿姨,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水倾染任他拉起自己,跟着他下楼。
“到了你就知道了。”辛起耀举起胖胖的手指要水倾染噤声,两人在经过客厅时,脚步都是刻意放轻的。
辛济清背对着他们在看电视的棒球转播,好像没有发现偷偷模模的两个人。
他们成功的偷渡出门,身影没人黑夜中。
辛起耀在门扉悄悄合上时转头看向门口,面无表情,让小耀安抚她一下也好,他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哭声,只是他不敢也不能安慰她。
一声轻叹回荡在只有他一人的客厅里,有些寂寞的味道。
饼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屋外的车声,以为是向湛云突然回来,也没有在意,直到敲门声传来,他才满心疑惑的起身去应门。
门外来访的人,让他微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第五章
门外伫立的是一名明艳亮眼的东方美女,她的身高约莫一七○,铱纤合度的身材包裹在今年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下,外套同牌的风衣,让她看来高光惹眼。
她先是张开双臂,等着辛济清回应。
辛济清被动的上前与她拥抱,轻轻的、礼貌性的,属于久未见面的友情式拥抱。
“来出差。”她轻道,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拥抱,望着辛济清的眼神有着浓情荡漾。
幸好小耀和水倾染在外头,否则她的到来不只会让小耀反感,更可能为他与水倾染之间纠葛的相处情形投下变数。
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辛济清无视于她的眉目传情,侧过身让她进屋。“你想喝什么?”
“咖啡,谢谢。”她走进屋里像走进自己的家里一般自然,月兑下风衣,打开玄关镶嵌式的柜子,挂上,然后取出室内鞋来穿。
她径自坐上沙发,看着电视,“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你对棒球有兴趣。”
辛济清从咖啡机中倒了两杯咖啡,回到客厅,对于她的话语只淡淡回应,“那是水水的最爱。”
他口中的水水是水倾染的昵称。
她闻言脸色一变,借由喝咖啡来掩饰她的不悦。“水水失踪六年了。”
“我知道。”辛济清不打算让她知道他已经找到她了。
“也许她已经死了。”水逸灵放下咖啡杯,黯然神伤的看着辛济清。
“也许,也许不是。”辛济清面对水逸灵,他多年的同学兼家中世交,又是水倾染胞姐的她总是止乎于礼,从不逾矩。“我都这么希望着,你是她姐姐,难道不这么希望?”
“六年了,我早就放弃希望了。”水逸灵抿了抿涂着红色唇膏的唇,在提到水倾染时没有亲人的口吻,仿佛在谈论一个陌生人。“同样的话,我也该丢还给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况,水倾染根本没死。
水逸灵闻言好风度的笑笑,“真好玩,六年来,我每次来,每次与你的话题都只有水水。”
“因为她是你妹妹,而我是她丈夫。”辛济清三言两语即划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有没有可能……”水逸灵起身坐在他身边,身子挨得很近、很近,辛济清呼吸的空气都带有她身上的香味。
辛济清偏过头,不带任何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有没有可能让我代替水水照顾你和小耀?”这句话她问了六年。
“逸灵,你知道的,小耀不喜欢你。”辛济清也用这句话回了她六年。
水逸灵闻言,有些伤心的看着辛济清,“我努力过。”她真的努力过。
“我知道,但是请你明白,我向来是以小耀为主的。”辛济清不是不知道水逸灵对自己的执着,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对自己投注如此深的情感。
六年,就像他对水倾染的情感维持了六年一般,水逸灵对他也是如此。
“我一直很爱你。”水逸灵每回来一次,就必定会向辛济清告白一次,她的手抱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逸灵。”辛济清抽回自己的手,温和坚定但残酷万分的说:
“我爱的是你妹妹,高中时就是如此,在她失踪六年后仍是如此。”
“但是她不在你身边,我才在你身边啊!”水逸灵不信,不信她比不过失踪了六年的水倾染。
她比水倾染还早爱上辛济清,可为何,为何到头来嫁给辛济清的会是水倾染而不是她?
他们结婚生子,她认了;可为何,为何就连水倾染平空失踪了六年,六年的时间她还是无法进入辛济清的心,辛济清的生活?
“逸灵……”辛济清平静的唤着有些失控的她,“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么,我必须请你回去,冷静下来。”
每一次,面对水逸灵,他总得如此应对。
“还有另一件事。”水逸灵以笑重新找回自制,“为什么你还是如此甘于平凡呢?明明新加坡那儿有大笔的事业等着你去继承……”
辛济清是新加坡有名的进出转口贸易业大老辛伦的儿子,在新加坡是十分有能力和权力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