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老天……她不能想像,不能想像要是伊恩……不要……不要让他离开她……不要……不要用这种方式……那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色身影终是轻轻晃动,伊恩微侧过身,月光照映下的脸庞惨白无血色。他看见裴妤,勉强给她一个笑容,笑容尚未逸去,他人即侧倒在地。
“伊恩!”裴妤冲上前去,只来得及扶住他的头。“伊恩,你还好吧?还好吧?”
伊恩再也无力回应。裴妤急得很想揍醒伊恩,但她的手模到湿湿的触感,于是低头一看,全身的血液冻结——“伊恩……伊恩,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就……我就……”裴妤嘴唇颤抖,抱着伊恩嚎啕大哭,哭到天地为之变色,就连辛威检查过裴婕的情况后要看伊恩,她还挥开辛威,反手揍上他的脸,死抱着伊恩的头拚命哭。
“小妤,小妤,你冷静点!”辛威捉住裴妤挥动的手大吼,“让我看看他!别任性胡闹,要是伊恩真的死了,你教裴婕到哪里去找一个伊恩还给你?!”
裴妤被辛威一吼,整个人吓住,不再反抗地任辛威检查伊恩的情形。泪不断的自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滴落至伊恩身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极了做错事被老师处罚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的孩子。
“他不断的在流血。”辛威月兑下自己的礼服外衣,按住伊恩的伤口,拉过裴妤抡拳的手,要她按着。“按住,我打电话找人过来帮忙。”
裴妤没有回答,顺从地按住伊恩的伤口。胸口的白水晶闪着微弱的光芒争取她的注意,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将白水晶还给伊恩。她边哭边取下白水晶,替他戴上,白水晶回到主人身上,却没有尽职地替主人疗伤,光芒仍微。
“找金医生过来,不要惊动宴会上的人,任何人都不行,两分钟内我要看到你们的人。”辛威结束通话,蹲到裴妤和伊恩面前。“撑一下,他们就快到了。”
然后他低头看着裴婕安睡的脸庞,沉重的叹息。
伊恩眉头紧皱,缓缓张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好久,才发现自己是醒着的,随着慢慢复苏的知觉,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豪华的床上。
耳边传来细小的讨论声,但因为声音太小,他无法听得真切。他体力流失太多,导致现在身体虚弱,心口隐约传来的刺痛让他忆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轻叹口气,伸手握住胸前的白水晶,这才有回到现实的感觉。
原来白水晶真的回到他身上,而他身中的咒缚也真的解开了……虽然他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但至少他不必再受咒缚牵制,想回幻界随时可以回幻界——不知怎地,一想到回幻界就见不到裴妤这项事实,让他有些难过。
他撑起身子,蓝眸梭巡整个房间,找寻着裴妤的身影。裴妤没找着,倒是见到辛威与那名拥有和裴妤一模一样脸孔的裴婕,他们身上都还穿着宴会服没有换下。
两人正轻声讨论著什么,一见伊恩清醒,马上中止讨论。辛威打了通电话,通知厨房准备餐点后,率先起身来到床边,而裴婕则跟在他身后,用眼角偷瞄他。
“你感觉如何?”问的人是辛威。
伊恩看着他,扯动下唇角,“还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体力恢复后他会自行疗伤,保证一点痕迹也不留。“裴婕,你还好吧?”
裴婕似是未料到伊恩会问起自己的状况,有些慌乱的看着辛威,不知如何回应?
辛威温柔但坚定的将躲在自己身后的裴婕拉到身前,拍拍她的肩,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伊恩静静看着他们,不动声色。
“对不起……”裴婕咬着下唇道出歉语,看得出她很不情愿。
伊恩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不愧是姐妹,如出一辙。”
撇开外貌不说,她们两个在个性上还是有一定相像的程度,而不似一般双胞胎通常是一个静一个动。
“什么意思?”裴婕蹙眉,但立即松开,面无表情的警告伊恩,“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就要你好看。”
伊恩闻言,与辛威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些许无奈与宠爱,他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为什么一直笑?”裴婕沉下脸,心生不悦的瞪着他。
伊恩笑意不改地摇摇头,背靠上床头,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备感压迫。
这个男人……不简单。裴婕很想问他的来头,却无从问起。
“医生有说我的伤何时会痊愈吗?”伊恩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没问这个问题,搞不好他们会觉得很奇怪。
“伤口不深,只是失血过多,幸好小婕分不清楚哪边是心脏……”辛威说话的当口,他的腰被赏了一记拐子因而中断话语,苦笑了下,回归正题,“休养两个星期,再看看情况。”
伊恩忍不住笑出声,在辛威和裴婕的相处模式上,他看见了自己与裴妤的影子……霎时,他有些明了了,先前揪成一团的疑惑有慢慢解开的倾向。
蓝眸低敛,掩去里头闪耀的情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
“你能不能别一直笑?”受了伤竟然还笑得出来,怪人一个!把小妤交给他真的好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小婕。”辛威轻声制止。
“伊恩!”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裴妤人未到声先到,浑身脏兮兮的她像刚在泥地里打滚回来,身后还听得见舒仪叫她换衣服的声音。
一进房,她马不停蹄地冲到床边,爬上伊恩身边的空位,凑近看他。等她上下左右都瞧遍了,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力道大到让伊恩的脸变形。
“小妤!”辛威和裴婕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为伊恩这个伤者还得遭虐待感到可怜。
“裴妤,很痛。”伊恩任她捏,平静地提醒。
“是真的,你真的醒过来了,你真的还活着……”裴妤边说,眼里边凝聚泪光,“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痛哭。“我以为……我以为妈骗我,呜呜呜……”
伊恩一手捂住被她捏痛红肿的脸颊,一手轻拍她的背。“我没事,别忘了我是什么人。”
“也对,你是怪物。”裴妤破涕为笑,只是见到“怪物”受伤,她还是会着急、会害怕、会难过。
“倒是你,今天出勤?”顺着她的发,伊恩探问。见她一身脏,稍一推想使知她今天又出勤,没有他在身边,想必少年队“损失惨重”。
“你怎么知道?”裴妤抬头看他,泪眼迷蒙。
本来她想守在他身边直到他清醒,让他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么恶心浪漫的事情她做不出来,于是就上班去了,恰巧今天要执勤,取缔飙车族,一弄就弄到这么晚。
“不会又被强制放假了吧?”伊恩瞧了瞧,见她除了身上弄脏之外,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为了追一个飙车族,我从台北一直追到淡水,直到他没油。为了逮他,只好用身体压住他。”裴妤据实以告,“这种时节了还有飙车族敢出来横行,最好让他们全被台风卷走算了。”
被酷斯拉追的感觉只怕那名青年此生难忘。伊恩笑叹,察觉裴妤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眨也不眨地,于是问道:“你累了吗?”
“没有。”裴妤一点也不累,只是还在确定伊恩是否真的醒了?想着想着,她的魔掌又想侵犯伊恩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伊恩眼明“脸”快的避开,被她用另一只手挡住去路,不由分说的捧住他的脸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