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问,无奈声带不合作,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回荡在他耳边的刺耳叫声是--
“啊--”
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伴着他的也仅有无边的黑暗。
罗杰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这儿?
这个地方不该是他待的,他该待的地方是……
是哪儿呢?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这个只有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
谁……谁来点亮这儿?
谁能把他拉离这儿?
谁……
一阵轻柔的语声传入他的耳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寻着声源,害怕那声音会消失,他吃力的伸手向前一捉,捉到的似乎是一只手。
不想放……他不想放手,想看清手的主人,可惜他动不了,全身像被网子缠住般动不了。
然后,他什么也记不得了。
曾在眼前晃过的光亮霎时消失,而他也再次跌入黑暗中。
但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再次将他拉回光明,他睁开眼,望见的是刺眼的白光。
好亮……
是谁……谁救了他……
他想看清那人,但却力不从心,好累,他想睡一会儿……睡意如浪潮朝他席卷而来。
“救命啊--”严若辰扯着嗓子大叫,被眼前突然捉住她,突然张眼的他吓破胆,不假思索的按下床旁的叫唤铃。
太恐怖了!她自认再怎么可怕的景象也无法吓着自己,可现下她真的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月兑口喊救命。
地无法克制自己的心狂跳,无法克制自己发抖,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刚刚的情景。
好可怕……
他就这么捉住她,力道大得她挣不开,心头似教一双名为“惶惧”的手掐住,登时让她忘了呼吸,忘了所有该有的反应。
听见铃声,医生和护士连忙冲进病房,只见严若辰脸色苍白的被床上男子捉住手,再望心跳器上的心跳,忙靠近床边想拉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量大得让他们无法掰开,只好让他继续捉着。
严若辰盯着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的男子,腕间传来的痛楚在在提醒她这个人刚刚有醒过来,捉着她的手阻止她想杀他的行为。
想杀他?严若辰心中一寒。
怎么会?她怎么会想杀他呢?即使她先前说要给他一个痛快的安乐死,可她并非是真心的呀!
钱都砸给他了,要是他真的死了,她才会哭死--为她撒下的钱哀恸。
只是,适才她的举止实在是太反常了。
明明她是坐在床边看着他,怎么回过神后会是这样?诡异,太诡异了。
严若辰摇摇头,想将刚刚的情形甩出脑海,但那深刻的印象抹也抹不去。
她刚刚差点杀了一个人,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人。
无限的歉意成了一个个气泡在心底冒出,要是她真的杀了他怎么办?
她用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捂住眼,强迫自己将欲夺眶的泪水逼回去。
没用!她只是差点杀了他,又不是真的杀了他,干嘛哭啊?严若辰斥责自己的没用,为了一点“小事”就想落泪。
“严小姐?严小姐!”耳边的呼唤声拉回她游离的心思。
“嗯?”她放下遮眼的手,看向叫她的医生。
“恭喜妳,病人有苏醒的现象。”
“真的吗?”她听了一点也没有高兴的倾向。
“是的,这真是奇迹啊!”医生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得多。
“奇迹……吗?”唯有严若辰心知肚明方才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
她勉强扯开个笑容,为掩饰内心的慌乱而出言讥讽,“花了我那么多钱,他也该醒了。”
闻言,那名医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呃,严小姐,病人目前只是睡着,过不久他就会清醒过来,假若他醒过来,请妳按下叫唤铃通知我们。”他交代完便和护士离开。
“大麻烦,大包袱,你可终于醒了。”严若辰喃语着,双脚一软,撑不住自己似地跌坐在椅上,望着他微冒汗的面容,不暇思索的抬起自由的手替他拭汗,指尖顺着他脸部的线条伸入他那头浓密的黑发中。
不知是释怀还是沉重,严若辰幽幽叹息。
她有种自己的生活将会有场风暴的预感,而这场风暴,不是她能负荷的。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久,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光明,并且希冀自己别再回到那待得够久,久到足以让人发疯的黑暗中。
再次转醒,入眼的仍是昏睡前的那一大片白,而非黑暗。这让罗杰安心,即使他仍未适应那片明亮。
他眨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他吃力的转动颈子想看清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身边趴着的一名女子身上。
她以左手为枕,小脸侧枕在手上,及腰的长发柔顺地披泄在她背上,细细弯眉,浓密眼睫,小巧鼻尖,微翘樱唇……
好漂亮的姊姊!这是他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他想出声叫醒她,无奈张了口却出不了声,他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从干涩的喉间唤出:“姊……姊……”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可沉睡中的严若辰听到了他的叫唤而轻动子,警敏地睁开眼,望向出声的方向。
与床上的人四目交接的瞬间,她不禁呆愣住了。
她从没看过有人的眼睛是一蓝一绿的双色眼珠。一般人皆是双眸同样颜色的,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两只眼睛不同颜色的人。
一个月前他俊美的模样跟此刻消瘦的模样虽有所差别,但容貌一样吸引人,尤其那双有些邪气的眼瞳更令人移不开视线。
严若辰心魂彷若被震慑住直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据传,凡拥有双异色眼眸的人皆为魔鬼代言人,是不祥的象征。
那么,眼前这名男子,可是会为她带来不幸的人?
“姊……姊……水……”罗杰用英语说着,可怜兮兮的望着一直盯着他不放的漂亮姊姊。
严若辰因他这声叫唤而回过神来,睁着凤眸,他叫她什么?
她听错了吧?
她好象听到他叫她……姊姊?!
懊不是她因惊吓过度而产生幻听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叫她姊姊呢?
她是不是要庆幸他没有叫她阿姨还是婆婆?
“姊……姊……口……口渴……”他困难的说着,迟缓的眨着那双蓝绿双色的眼眸。
“喔。”严若辰连忙用棉花棒沾水轻试过他干涩的唇他抿抿唇,饥渴的目光表明了还想要更多。
“等会儿。”她干脆将整杯水拿过来凑近他嘴边,小心地喂他喝完。“够了吗?”
她以着自己想也未曾想过的柔和语气问着。
“好了,谢谢姊姊。”罗杰咧开唇角,露出一个天真的傻笑,干涩的喉嘴经过水的滋润,他方能顺利发声。
“不客气。”严若辰自然地以英语回答。
不是幻听,这小子真的是叫她姊姊。
她拢起眉心,苦恼的盯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等一下,我叫医生来。”她起身要按下叫唤铃请医生过来,这才发现他还捉着自己的手,“你放开我一下。”
罗杰不安的凝望着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她挣扎了下,他反而捉得更紧,让她无法挣开他。
严若辰发现他的不对劲,但没有多想,只是放下杯子,伸长手按下叫唤铃。
“你先放开我,让医生看看你好不好?”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说话竟然也可以这么的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说话的人不是她。
“姊姊不会走吧?”像刚出生的雏鸟认定睁眼所见的第一项事物便是母亲,罗杰的眼中充满着依恋,脸上的神情活似溺水的人捉着浮木的无助。
“姊姊就在旁边。”严若辰僵着脸硬是扬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安抚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