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得去见一个人,不,好几个人,而那些人……
她微撇唇笑了下,耸耸肩,梳洗好后,换上与平日无异的黑色西装式的裤装。
她拿起梳子把纠结在一起的褐发梳顺,看见镜中自己的黑眼圈而随手拿了副墨镜戴上。
对着镜子里那张脸微微一笑,突然有种感觉镜子里映现的脸不是她!
她心一惊,摘下墨镜凑近镜子,棕眸瞪大,在心底说服着自己:我是莉亚,我是莉亚,我是莉亚……
直到她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又是她所认识的莉亚时,绿川时雨的脸突然闪过眼前。
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他?不该想的,他是威胁,就像他研究的病毒一样的难缠!这种人值得她小心注意,却不值得她……
值得她什么?莉亚没好气的牵动抿成直线的唇,重新戴上墨镜,挺直背脊出门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车子发动离去时,不远处也有辆车子跟着她而去。
墓园?
绿川时雨看着莉亚的车子停在墓园的停车场,待她下车后,确认她往哪个方向走去,他在车上又待了会儿才下车跟上。
但他在途中失去她的踪影,四下找寻了下后,发现她正走在离他不到三公尺远的草地步道上,连忙闪身躲入一棵树后,悄然打量着她的举止。
她手中捧着一束盛开的白梅,白梅在她黑色歼直的身影中更显其高洁清雅。
在这个时代,花要怎么开就怎么开,只要人们高兴,甚至可以在自己的花园植上春夏秋冬的花苗,且让它们在同一时间开花。
她先是在几座墓上献花,最后在不远处的一座墓前站定,取下墨镜,不言不语,只是微低首望着墓碑。
惨白的容颜,加上无神的注视,使她整个人看来脆弱无依。
绿川时雨不怎么喜爱此刻脑中窜出的想法。
他想拥抱她,单纯的拥抱,只想让她有所依恃,只想让她看起来不要像她手中的白梅那样的……孤傲。
久久,莉亚才将手中的白梅置于墓碑前,棕眸盈着太多太多无法解读的心绪,她深吸口气,咬住下唇将墨镜戴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绿川时雨没有跟上她,只在她走离墓碑一段距离后来到她献花的墓碑前。
他一一地检视那些人的名字:约翰·赫特、玛丽·柏格……最后他在莉亚停留最久的墓碑前停下。
洁白无瑕的花瓣仍沾着水珠,他弯身拨开白梅,看着墓碑上刻的名字——
尼克·柏格(11.××××——11.5××××)立碑者莉亚·赫特(05.22××××年)这是五年前立的墓。
帕格是莉亚·赫特母亲的姓,这个尼克该是她的哥哥,也就是小眠所说的尼克·赫特。
但立墓的时间不对,五月二十二日,那时早发生了DCD第四级隔离病毒实验室爆炸事件,且小眠所说,莉亚·赫特被扬雨给杀了。
扬雨不是如此不谨慎之人。
敞开你的心胸,用你的心眼去看你所见的事实。脑中突然想起心宇在被封入冰棺的前一晚留给他的话。
心眼……绿川时雨没有发现自己轻叹了口气。
他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现任洛城警局鉴识组组长的莉亚·赫特与五年前CDC专任研究学者的莉亚·赫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何以她会在尼克·赫特,不,尼克·柏格的祭日前来献花?
她是谁?
五年似乎不只是对他,对她而言也是个禁忌的数字,为什么?
那封e-mail又该如何解释?
一连串的谜题尚未解,又冒出新的谜题,而绿川时雨只能依循着现有的线索抽丝剥茧。
这不是因为他的好奇心,而是为了处方笺,为了他的生命。因此,他必须查个清楚。
绿川时雨如此说服着自己,冰蓝瞳眸在让墨镜掩去之前注视的是尼克·帕格的名字。
在炽烈的太阳照射下,原本盛开仍沾露的白梅花瓣边缘很快地软化且呈现枯萎的褐色。
一阵风吹过,花瓣轻易地被吹离蕊心及枝枝,随风扬起,直至消失不见……
第五章
挚爱的,我的贝瑟芬妮
希望我的爱犬CEANURES没有吓到你纤柔的心
为了致歉
我特地安排了梦送你
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上次是我失去了控制,太过生气才会让CERBURES乱咬人
但是这次,这次我以HADES之名许诺
安详的梦会给你一个有你、有我的梦境
记住了
我永远爱你
贝瑟芬妮
在梦中等候你的HADES
莫札特死前最后的遗作“安魂曲”的乐声回荡在室内。
他的身体随着乐曲的旋律摆动着,好似他是乐团的指挥,浑然忘我的执着指挥棒挥舞着。
从液晶萤幕左上方的灯以及天花板上那盏营造出浪漫气氛的黄色暖光,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布置高雅舒适的卧房。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他的身体与手极为熟稔的顿住,而e-mail也键入最后一个字。
他深吸口气,又吁口气,脸上的表情安适。
饼了一会儿,他起身来到床边,半跪在地,脸凑近床上安睡的女子。
她的呼吸轻盈,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鼻息。
他执起她放在被子里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莉亚,乖,好好睡睡,我会陪着你……直到永恒……”
莉亚拿出卡片刷了下检验器,屋子的门倏地打开,中控电脑在感测到有人进屋时立刻将灯打开。
莉亚甫踏入玄关,身后的门立即关上,差点夹到她的皮包。
“SHIT!”她低咒一声。“我一定要挨掉这台中控电脑。”
“欢迎回家,莉亚。”中控电脑不为所动的发出这样的声音。“你今天没有任何视讯电话留言,但有一封e-mail。对了,你身上的衣服有月兑线的情形,请注意别将丝质的衣服与棉质的衣服放错洗衣槽……”
一如往常地,中控电脑在交代完令日发生的事后,开始唠叨的说起她将不同质料的衣服放错洗衣槽的事。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莉亚就一肚子火。
可恶的绿川时雨!天杀的绿川时雨!
她最近的心情总是随着绿川时雨而起伏,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他大爷竟然在开会的时候睡着。小组会议是和组员沟通的一个管道以及对案件侦查进度的讨论,而他大爷竟然睡着了,此举摆明了不尊重她这个鉴识组组长!
这次的小组会议是她上任以来主持最糟的一次,罪魁祸首就是绿川时雨。
绿川时雨定是她这个月的乌鸦!这个月的楣星!
就只因为他一个人,使得她一天的工作心情完全受影响。
她不该受影响的,不该因此而心情恶劣的。
但她还是想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可惜她的理智压过她沸腾的情绪,将一肚子问候绿川时雨祖宗十八代的话全吞回去。
莉亚月兑下衣物换上家居服,扯下绑头发的发圈,只用手指随意拢散它们,然后倒了杯热咖啡,用发冷的双手捧着杯子坐进沙发。
即使外头的天气热得要命,她的手始终是冰冷的。
“呼!”她朝冒着烟的杯子吹吹气,感觉到自己的手因咖啡的热度而稍微回复正常的温度。
她合上眸子,深徕的呼吸,心灵与身体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不知过了多久,咖啡的热度褪去,指尖的冷度再次回归,她的心神方重新回到现实。
这是她最近两年才渐渐感觉到的平静。
前三年她每天都在作恶梦,还因此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好不容易才克服白己的心理障碍,渐渐平息极度不稳的心理状态,在这两年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