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温柔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著他,好让他替她梳发。
他一手撩著长发,一手持著象牙梳,一下又一下地缓缓为她拢发。
“你的侍女不在,就让我来服侍你吧。”
杜玉簪由镜里望著他,她的眼神迷离又伥惘,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让他如此放肆,然此时此刻的感觉却又如此美好,让昨天折磨了她整整一日一夜的焦烦情绪,在一瞬间全然散去。
此刻她的心情平静而满足,她忍不住偷偷地享受这片刻,不忍破坏。
她抿著唇,静静地让他替他梳发,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只是梳发而已……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从镜里,不期然与他那幽深的眸子迎上,她心头一惊,倏地垂眸,嫣红的两颊连她都可以感受到热度。
望著她炯炯生辉的脸蛋,玄忻的眼瞳更加深幽了,他在她耳畔沉沉低吟:
“几日不见,你又更加亮丽了。”他真心地赞美她。
他虽有过不少女人,杜玉簪的容貌虽属上选,却也不是顶尖的,但她却另有一股英气勃发的朝气,无形中更添她的妩媚。
“少贫嘴!”
她匆然思及他在前几日中,是否也是如此替水依人梳发?心头的平和倏地终止,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波汹涌的情绪波澜。
“把梳子还我!”
她不悦地回过身子,由他手中抢回她的象牙梳。
面对她突然的改变,玄忻起先愣了愣,随后又淡淡地笑了开来。
她的身子正面对著他,他忽地伸手,攫住她的香肩,定睛沉沉地注视著她。
“你、你干什么?”她气恼地要拍掉他放肆的手掌,但他的眼神过于专注,她的气势败下阵来,软弱地低下眼睫,不敢望他。
“生我的气?”他可是情场老手,女孩子家这点小心事,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哼!”她轻哼一声,不悦地别开脸,虽未直接回答,但那模样明显已是默认。
他轻笑,兴味盎然地看著她,大掌仍紧握著她不放。
“告诉我,在下哪里惹大小姐您不开心了?”
她回眸瞪著他,眼眸里隐藏不住控诉之意,所有的委屈再也隐藏不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嚷道:
“你就是惹我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你堂堂一府贝勒,又何必为了小女子我委屈在这里?你大可回你的杏花楼去醉生梦死,去抱你的水依人,哼!”
杜玉簪气呼呼地嚷完一长串,胸口因喘气而不住地上下剧烈起伏,小脸红通通的一片,看在玄忻眼里,格外的可口诱人。
“怎么了?吃醋了?”他含笑睨著她。
“谁?谁吃醋?”杜玉簪像是只让人踩住尾巴的猫,强烈地否认。
“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玄忻花名在外,本小姐虽只是个富人之女,也晓得好人家的女儿要洁身自爱,谁、谁会吃你、你的醋?”
原本慷慨激昂的辩解,说到最后,竞因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而弱了下来,最后竟有一些结巴。
她越否认,玄忻却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这小妮子恐怕吃起了水依人的醋!
意识到这点,令他的心情大好,这离他的计画又更进了一步。
像是怕人不相信似地,杜玉簪为了再次强调,她并没有为这个花心大少乱吃什么醋,她又嚷声道:
“更、更何况我们有赌注在先……本小姐、本小姐说过,绝不嫁官场中人,你呀你,不仅是官场中人,喝,不得了,还是皇亲国戚哩!”
她瞠大眼,故作惊讶的夸张表情,将玄忻逗笑了。
“不是吃醋?”他斜眼睨著他,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吃醋!”她骄傲地扬起下颚,语气坚定,再怎么说,也不能在这家伙面前示弱。
玄忻耸耸肩,未再置一辞,
“鬼才吃你什么醋,无聊!”
杜玉簪自认占了上风,哼著气道:“要知道,尽避你长得是人模人样,不过也只有本小姐才知道,你玄忻贝勒骨子里是什么德性,我说呢,你堂堂一府贝勒,在杏花楼里不顾身分,和人争风吃醋,这等丑事若传出去,成何体统?你说我说得对吧?”
她逮住机会,趁机教训了他一顿,好纡解这几日来所受的冤气。
玄忻双眉挑起,有趣地盯著那骄傲如孔雀的小女人,一双长眸闪过复杂的神色。
这女人表面上装著不在乎他,却对他这两日来的行踪一清二楚,呵,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小妮子!
注意到玄忻那含著某种深沉情绪的眼神,令她有些不安。
啧,这家伙又用那种眼神看她,真是该死!
“别这样看我!”她红著脸吼道。
杜玉簪戒慎地瞪著他,深怕他会如上回,又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
“我的眼睛天生就是长这样子。”他挑挑眉,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对他的话十分不以为然,什么天生就是长这样子,她还从未看过任何人的一双眼,长得像他那样会随便迷惑人的。
他前进了一步,她立即紧张地退了好几步,瞧她紧张成那模样,他不禁失笑。
“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抿著唇,依然是戒慎地瞪著他。
他不仅可怕,简直是毒蛇猛兽!
“哈哈哈……”玄忻匆地放声大笑,轻拢下摆后,大踏步离开了她的视线。
第五章
玄忻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隔天一早,他便到她的房里告诉她,他的决定。
“我决定‘医好’你的‘病’。”
“呃?什么?”杜玉簪愣了下,瞠大了一双眼。
玄忻负手于背后,踱步道:“我想过了,既然我们有赌注在先,我这样为你瞒著,似乎对我不公平。”
杜玉簪紧张地跳了起来,不住地嚷道:“不行、不行,你若现在撒手,我拿什么演下去?”
“问题就在这儿,你总不能一直病下去,我也无法一直耗在你这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事总有一天会穿帮。”
“不行、不行,你也知道,我一‘病好’,就得嫁给谢子逊,你怎么能害我……”
一想到这结果,杜玉簪就心脏发麻,四肢发软。
“不是害你,你要知道,我来,只是怕你一时糊涂,犯了欺君之罪,特地来救你,如今只要你一‘病好’,自然也不用再烦恼了。”
杜玉簪虽心知玄忻的话有他的道理,但一想到她的爹娘一心一意要她下嫁谢家,她便宁可真的病死!
“不行、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答应。”杜玉簪心急地猛摇头,在房里踱来踱去。
“你也得为我想想。”
“不行,我说绝对不行就是不行。”她停止脚步,双手环在胸前,固执地别过脸,以示她的决心。
“但是……”玄忻踱到她面前,弯子,与她面对面,嘴角扬起一抹诡笑,故意道:“如你昨日所言,我每天耗在你这儿,怎么有时间到杏花楼去会佳人水依人呢?”
闻言,杜玉簪胸口里一把无名火轰地冲天而起,胸口像是突然问让人掐住似地,紧窒得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全落在玄忻的眼里,他不禁心情大好。
一抹尖锐的痛楚不住地往她的心头上窜起,她气恼地推开他,嚷道:“我才不管什么水依人,哼,总之本小姐就是要这样继续病下去!”
杜玉簪的心里有那么一点伤心,水依人、水依人,那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为什么男人都爱她?
看她一脸伤心的模样,玄忻忽觉自己真是个坏男人呵!但表面亡他仍劝道:“何必呢?只要你的‘病情’一好转,令堂与谢家也不会再兴到宫里商请御医的念头,如此一来,我此行也算功德圆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