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赵云笙此番前去东吾赈灾,必定私吞了大笔银子,可眼下毫无证据。而且,赵云笙的背后还有太后当他的靠山。
想到这里,忆起昨天与郗宝宝私访民间,闻得那些百姓对赵云笙的不满,更是怒上心头。
“哼!强辞夺理!就算你奉了太后之命在途中体察民情,可此番赈灾之事却办得一塌糊涂,太后当初有言在先,若你耽误了圣意,你将交予朕来惩治。”
见帝王目露狠意,赵云笙倒也不惧,只冷冷一笑道:“皇上的教训臣自当谨记于心,可是臣这次之所以会在路途耽搁,实是不得已。”
赵云笙不待圣上询问,便将一路上的经历徐徐道来,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到贪官欺压百姓、街头恶少强抢民女……
说到最后,他再次施礼,“若皇上因此而责罚于臣,臣自然不敢多加反抗,只不过……皇上就不怕执意惩治一个一心为民的大臣,而遭到民怨吗?”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众老臣便纷纷为赵云笙求情,什么圣上英明、圣上三思、圣上胸襟宽阔海纳百川,一番说辞直接堵了李承泽的嘴,害得他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哼!赵大人当真是好口才,颠倒是非黑白还能够振振有辞实令本王大开眼界。”开口的是始终不发一言的六王爷李承瑄。他在私底下与赵氏一族极为不和,这次眼看赵云笙在朝堂上如此嚣张,忍不住出言讥讽。
但卫祈却对此冷眼旁观,他心计较为深沉,无意与赵云笙在朝堂之上做口舌之事,在他看来,要拔除赵氏一族的势力需要从长计议。抬头看了年轻天子一眼,瞧见对方眸底凝聚的风暴,他勾唇一笑。误把老虎当病猫,他等着看赵氏一族的下场!
赵云笙受了嘲讽,不怒反笑,“六王爷何以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你我皆为朝廷办事,即便没有私交,也有同僚之谊。如今我的确是有错在先,也心甘情愿领罚,六王爷还有什么不满?”
赵氏一族自李承泽登基以来便以功臣自居,加上有太后的庇护,多年来,在朝中培养了许多心月复势力,他这番话摆明了没将李承瑄放在眼里。
李承瑄向来高傲自负,被赵云笙反击,俊脸当下冷了下来。
眼看底下臣子之间剑拔弩张,隐有杀气出现,身为皇上的李承泽虽然也对赵云笙恨得牙痒痒的,但鉴于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宜与赵氏一族撕破脸,使清了清喉咙开口。
“好了,这件事朕自有定夺。”并对六弟暗暗使了个眼色。
李承瑄虽心有不甘,可也不可能在朝堂之上忤逆圣意,怒瞪了赵云笙一眼,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次延误赈灾之事的确给朝廷带来不小的影响,可朕念及赵大人有苦衷在身,也不好罚得太重……”他眼底一冷,“便罚棒三个月,以示惩戒吧。”
口吻中似略显退让,可当着赵氏一族以及其心月复重臣的面出言惩罚,已经昭显出皇上与赵氏一族不和。
赵云笙表面不动声色,抬头望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眼,躬身施礼,表示认罚,可内心深处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笔帐,他定会加倍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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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郗宝宝到紫霞宫向太后请安,就见太后端坐在凤榻前,而坐在太后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的亲侄赵云笙,姑侄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气氛十分热络。
这样的场面,却不见太后和皇上拥有,难道在太后心里,侄儿竟比亲生儿子更加重要?
郗宝宝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赵云笙。
二十三四岁,面皮细女敕白晢,穿了一件浅绿色袍子,外头罩着件深色蚕丝纱氅。
外表是个容易让女子倾心的俊俏公子,只是眉眼间略显轻佻、玩世不恭之态,让人见了,便不喜欢。
太后见郗宝宝来了,不着痕迹的换上慈祥笑容,几人一番行礼拜见之后,太后朝赵云笙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
“既是这样,微臣便不多做打扰了。”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可临行前,还朝郗宝宝投下一记嘲弄的笑容,笑得她心里极不舒服,只觉得这人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皆带着邪气。
可此刻是在太后寝宫,她不敢多做评判,赶紧收回心思,忙命采裳将一盅参汤奉了上去。
“母后,这是我按照医书上的养生法给您炖的党参准山枸杞猪肘汤,您前些日子身子弱,我给您施的是泄力灸,所以您最近肯定会时常感到身子乏力无劲,这汤就是专门给您补气强身的。”
自上次为太后舒缓头痛之后,她便每日定时来紫霞宫帮她把脉施针,几次下来,太后忍不住纠正她的称谓,要郗宝宝唤她母后。
皇宫里,除了皇上令人畏惧外,就数太后威严慑人,嫔妃哪个人见了她不怕不惧,只有郗宝宝每次见了太后都倍觉亲切,也许是自幼缺乏母爱,隐隐之中,把她当成自己的娘去看待,自然少了畏惧之心。
而太后也由着她天天来自己的宫里玩耍,知道她爱吃能吃,使吩咐御膳房时刻留意皇后的口味,每天午膳,两人都要聚在一起用膳。
见她又提着亲自炖的汤品前来,原本正气儿子居然在朝上刁难侄子的太后不由得笑逐颜开,“妳这个小机伶鬼,知道哀家最讨厌这些药膳,便换着花样给哀家弄这些,昨儿个那盅叫什么名来着?”
郗宝宝嘻嘻一笑,“母后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那盅是当归黄耆鸳鸯贝汤,知道您不喜欢当归的味道,今儿个就给您换成枸杞,您可别又像昨天那样,趁着我不注意,赏了别人吃,那我可是会难过的。”
看她说着说着小嘴一嘟,太后觉得这媳妇真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她此刻穿着粉色六幅湘罗裙,手臂间挽着紫色罗带,一头青丝挽成云螺髻,插着翠珠凤钗,笑起来嘴角有个小小笑窝,纵然比不得婷贵妃的艳丽多姿,却让人忍不住打从心里疼爱她。
知道小丫头是真心为自己好,太后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含着笑,喝光了盅里的药汤。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宫里与她最贴心的竟是这个小丫头,没事就跑来与她说话解闷,三不五时还会讲些笑话给她听,她贵为太后,身边唯独少了个贴心的女儿,如今有个长伴左右的媳妇,也算弥补缺憾。
若说这丫头有什么企图,她倒看不出来,平日只会好汤好水的伺候着她,累了会帮她揉肩捏背,每天定时的给她施针治疗。
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她便把小脑袋摇成波浪鼓,笑得一副纯真无辜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孩子。
相处越久,心中的疑惑也消了,知道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娘一般孝敬,没有丝毫讨好献媚之意,这样的性子,在深宫内院里,又怎能不让人倍觉珍贵。
施过针后,太后便去后厅沐浴包衣,郗宝宝会推拿按摩,直把太后伺候得昏昏欲睡,好不舒服。
“皇后,今日妳为哀家梳头吧。”
郗宝宝倒也不推托,因为她早就把太后当成自己的娘亲,便欢喜的答应,挽过太后一头乌丝亮发,不由得感叹,“母后的发质真好,又黑又亮,比年轻姑娘家的还要好看。”
太后被她说得很乐,却也忍不住笑骂,“哀家已经人老色衰了,怎能与姑娘家相比。”
“嘻嘻,母后就知道谦虚,您瞧瞧,这头上可是一根白发也寻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