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菊捂着受惊的胸口,不住地喘着大气。
“没想到咱们当时一个混帐主意,最后竟然成真了。”冬梅总觉得自己亏欠小姐,若当时她们和阿林没替小姐出这什么休妻的馊主意,或许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唉……”众人连声齐叹。
“这样吧,小姐平时虽有些娇蛮,但对咱们还是挺照顾的。”春花对众人道。
“嗯。”其余三人均颇有同感。
“我们其中派出一人去问问那个薄幸的姑爷,我们家小姐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他?他究竟要拿小姐肚子里的骨肉怎么办?”
“但这事千万别让小姐知道……”
春花的话还没说完,阿林就从另一头急匆匆地朝四人奔来。
“阿林,我们正要去找你。”
“有事等会再说……呼……”阿林喘着气,一手指着大厅的方向。
“别急,有事慢慢说。”
“慢不得、慢不得,咱们有客人来了……呼……”
“哪里的客人?”秋菊问道。
“咱们四姑爷,这会儿正和老爷说着话呢!”
“啊?”四人均是一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春花四人相觑一眼,默契十足地齐声道:“咱们快去!”
***
躺在床榻上的宋雪脉并没有立刻入睡,四名贴身婢女的前脚才踏出房门,她的泪水便立刻夺眶而出。
她将自己埋在锦被里,压抑的哭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不想让其他人见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只消一闭上眼,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樊焰的影子,绵绵不绝的思念在她体内化成了庞大的力量,她非得极力压抑,才能稍稍制止自己想奔去见他的冲动。
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找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思念他。
闷在被里哭了半天,直到快透不气来时,她才将头探出了被外,以她的角度刚好望见窗外景色。
天色已渐渐暗沉,窗外的天空灰雾蒙蒙,恰如她此刻郁晦的心情。
他现在在做什么?
和月琼一起吗?
他过得好吗?
他快乐吗?
他……想她吗?
她不断地在心里重复自问着这些问题,每每一念及此,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将她全身力气由她的躯壳中抽离般。
思绪翻转间,一声细细的开门声将她飘离的思绪抽回,她心想,大概是她其中一位婢女吧。
她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在脚步声到达她的床头前,赶紧假装入睡,以免被人发现她偷偷地掉着眼泪。
樊焰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头,审视着她无瑕的睡容,胸口涌起一阵失而复得的激荡情绪。
方才他已求得岳丈的谅解,让他单独见雪儿一面,几日不见,她看起来似乎削瘦了不少。
“雪儿。”
呃?宋雪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瞪视着伫立在她床前的男人。
“是我。”
“你……”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她却惊愕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我来了。”
稍稍平复了受惊的情绪,宋雪脉戒备地瞪着他,尽避心中雀跃不已,但她仍是极力忍下想奔到他怀里的冲动。
“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道。
“来接我的娘子回府。”
“你的娘子?”她嗤笑道:“是下堂妻吧?”
“雪儿,我想了很久,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吗?”
压抑许久的思念化成了串串泪珠,即使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哭,但泪珠儿就是不争气地一颗颗往下掉。
见她掉泪,樊焰心疼极了。
他坐上床沿,伸手为她拭去不停滚落的泪滴。
但宋雪脉却不领情地别开脸,倔强地道:“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真不要再见我?”炽热的深情早已燃亮了他一双狭眸,来见她之前,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月琼和他说了不少女人的心理,他也领会了不少女人千折百转的心事,这次说什么他再也不轻易放手。
“我方才已经见过宋老爷,取得他的谅解之后,你让他老人家保管的休书,已经当着他面被我给撕毁了。”
“呃?”
“意思就是,你仍然是我的妻。”说话的同时,他倾身往她的方向靠去。
一股强势的气魄猛朝她压近,她的身子征愣地往后移了一些。
四周的空气似乎正流泄着某种暧昧的气氛。
他逼近她的身旁,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颤动。
樊焰攫住她一只臂膀,沉声道:“雪儿,别逃,这床就这么狭小,你要逃到哪里去?”
“你、你放开我……”一股热潮由他的掌心透过他所触碰的肌肤,隐隐传到她微颤的心口。
这人怎么这么无礼、霸道?
这是她的房间耶,他居然反客为主地霸占了她床的大部分空间?
“不,我不放,我再也不放!”失去她一次就已够让他心痛得快要死去,他无法再忍受一次失去她的滋味。
樊焰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恣意汲取着她身上独有且令人心安的香味。
被他一把拥入怀里,宋雪脉心头一紧,狂猛袭来的思念像张大网掳获了她的魂魄,手掌心突生一股酸麻直到她的心口问。
“雪儿……雪儿,……”
“不,你怎么可以……放开我……”不甘就这么轻易地在他柔情的拥抱里被征服,粉拳一下一下地轻落在他的胸膛上。
“雪儿……”樊焰不理会她的反抗,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按下。
除了感受到他的体温正熨烫着她泛湿的脸颊外,熟悉的心跳声稳稳地由他的胸腔内传来。
她受了极大的撼动,扭动的身子不知不觉地缓了下来,原本捶打在他胸膛上的拳头,不知不觉地变成搭在他的肩头上,她忍不住嘤嘤啜泣了起来。
在樊焰那熟悉的拥抱下,她原本激动的情绪奇异地被抚平了,甚至心中漾满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雪儿,我好想你……”
听到这甜滋滋的话由他嘴里说了出来,宋雪脉心中激动万分,胸口热血奔腾,眼眶湿热迷蒙,泪珠儿掉得更凶了。
“呜……樊焰……”忍不住胸口激荡的情绪,她终于卸下了外表坚强的伪装,反手搂住他,嘤嘤哭泣着。
“和我回去,我发誓此生会好好地照顾你,和肚子里的骨肉……”
“什么?”宋雪脉瞠大了眸子,迷惑地望住他。
什么骨肉?他在说些什么呀?
这时,樊焰才突地想起,春花她们四人方才向他说起此事时,已事先告诉他,他的雪儿还不知道她就要为人母了。
“雪儿,你就要当娘了。”
“呃?”
樊焰将手掌轻轻地置放在她的小肮上,脸上有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樊家的骨血。”他温柔地轻声道。
“我、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是方才大夫来看过,春花她们才知道的。”
“啊?”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美眸。
“意识到自己就要升格做娘,心中顿时激起许多复杂的情绪,有些惶恐、有些不安、有些期待、有些喜悦,更有些无法形容出的奇妙感觉……
脸颊浮上两朵酡红迷晕,一股满足感霎时填满了她的心。
“怎么?不哭了?”
“要你管!”她娇嗔地嘟起小嘴,总算破涕为笑。
“雪儿,我可爱的小雪儿……”樊焰爱怜地再一次拥她入怀。
这一次,宋雪脉丝毫没有反抗,温柔地倚到丈夫的胸怀上。
宋雪脉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抬首望向他,不安地问道:“你要我和你回去樊府,那月琼呢?”
“幅总管已经寻到林祥,他已经来将月琼带走。”
“可是那人不是对月琼不好?”一听到月琼可能再次遭受林祥的恶意遗弃,尽避两人也算是情敌的身份,她仍是下意识地担心月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