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死要钱?”余母动怒地横眼道。“有些事不是钱能衡量的,你一天到晚打工,究竟是为什么?”
“拜托,妈,要不是我从国中就开始打工赚钱,我们哪有钱补贴家用,我又哪来的零用钱?你帮人家洗衣服的钱只够我们基本开销……”
余母一听,登时瞪大了眼,一脸受伤的表情。“你、你这是嫌我赚的少,没有能力让你过好生活,让你受苦了?”
“不,妈,我没那个意思……”自知说错话的余若瑟,此时也不好意思再执意要去打工。
“你、你、你……”
“好啦,我不去了,你别气……”余若瑟赶紧安抚母亲。
“要我别气,你就快点去换衣服!”
“妈,能不能不嫁?”余若瑟一副商量的口吻。
“不行!”余母板起脸孔,训斥道:“白家的人实在太好、对我们家恩情大如天,你爸虽然已经死了,但绝对不能教他失信。”
“咱们不过是欠了钱嘛,顶多还钱就是了.我现在也毕业了,可以找份工作赚钱还债啊。”
“二十年前的一仟万,现在值多少了?更何况这二十年来咱们可半点利息都投给人家,凭你一个月二、三万的薪水,还得起?”
“我、我可以找个金龟婿。”她努力想着借口推掉这门婚事。”不必了,白家那位独生子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金龟婿,有个现成的摆在你眼前,你不必麻烦自己到外头找了。”余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字字句句都断了女儿想推掉婚事的念头。
余若瑟在想不出办法之际,忍不住嚷道:“拜托,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人是因为‘父母之命’结婚的?”
要是被她同学知道了她有这么一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还是父母从小傍订下的,不被笑死才怪。
“你爸是军人出身,荣誉、信诺是他一辈子的信仰。”她朝女儿丢去一眼,眼光凌厉。“要是毁了他的信诺,你是想让他死得不暝目,半夜从坟墓里爬起来教训你,是不?”
“不、不……”她忙摇手。“我虽然想老爸,但他还是安安稳稳地躺在他该躺的地方就行了。”
开玩笑,老爸要是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她……呃……光是想就觉得恐怖!
“去去。”余母眼角余光扫了女儿一眼,打发她回房间。“你还不快去继理整理,晚点白家的人便会派车来接你,你要是没准备好怎么好意思?”
“那、那婚期……”
“婚期就订在下个月。”
“什么?这么快?”余若瑟被老妈推到了自己的房间口,一听到婚期就在下个月,忙堵在房门口,说什么也不肯就范。
“不快、不快,都二十年了,现在白家老爷子都躺到医院了,再不快点恐怕真来不及了。”“他躺到医院,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见过…”余若瑟嘟起嘴,不满地小声咕哝。耳尖的余母倏地转过头来。“你刚说什么?”“没、没。”她吐吐舌,迭声否认。余母一向对失估的女儿疼爱有加,但今儿个为了这事,她不得不摆出脸孔,警告意味浓重地瞪着女儿。
她手叉着腰,难得摆出严肃的表情。“到人家家里,千万得收收你那野性子,别丢了我和你爸的脸,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望着母亲不曾摆出的厉色,余若瑟吓了一跳,心知母亲这下子可不是在开玩笑。
“要知道这一、二十年间,白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已和当年的地位不同了,当了人家的媳妇,你凡事得多个心眼,做好为人妻的角色,知道吗?”
“知道了。”余若瑟吊儿郎当地回道。
“站好,你这是什么样子?”余母轻斥了句。“让你去念大学:是希望你有点教养,没想到你却越来越不像样。”
“哎,妈,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干嘛那么早去受罪?多陪你一个月不好吗?”余若瑟皮皮地道。
“就知道你耍心眼。”余母用食指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人家白家打算先接你过去适应一下环境,也好顺便冲冲喜,说不定你白伯伯的病会有些起色。”
“冲喜?”余若瑟一听,惊讶地差点掉了下“是呀,人家老爷子这会儿躺在医院里,唉。”
“拿我去冲喜?这什么跟什么啊?”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什么年头了,这种只有在古代里出现的苦命女,居然就是她的宿命?余母瞪着女儿那极为不满的表情,嗤道:“你那是什么脸?嫁到白家还会苦了你不成?人家富裕的生活先不提,白家可是有德行的好人家,当白家的媳妇,你可有福了。”
白家夫妇她是认识的,当年要不是白家的人讲仁义,他们余家也不会欠下这天大的恩情来,所以不管如何,这会儿她都得让女儿嫁过去,以信守当年两家人的承诺。
“妈……”余若瑟愣愣地瞪着一脸坚决的老妈,印象中母亲不曾强迫她做过任何事,看来老妈这回真是铁了心肠了。
余惹瑟尚处在惊愕间,外头已有了动静,余母往窗口一探,叫道:“啊,是白家的人来了。”
“啊?”这么快?“去吧、去吧。”余母忙推着女儿到门口。
“妈,可是我刚才顾着和你说话,这会儿什么都没准备。”刚刚忙着说话,都忘了整理行李了。“不用带了,你人先过去,我替你整理整理再送去给你。”余母将女儿推出了门。“妈……”余若瑟哀怨地唤了一声,她心想,有哪户人家的母亲是用这种方式赶女儿出嫁的?“去吧、去吧,到人家家里,记得乖点。”余母不忘再次叮咛。
说着,望着被自己推到门口紧蹙眉头的女儿,余母心中涌起一阵不舍,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妈……”见母亲掉泪,余若瑟心中也不舍了。“我看我别去了,和对方谈谈怎么还钱就是了,人家手上的那份合约也未必有效……”
“你还不懂吗?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关两家人的承诺。”余母虽心里难过,但仍义正辞严地斥责了女儿。
“这……”她心里乱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乖,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说着,余母便合上了门。
余若瑟在母亲将门板合上的刹那,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回来和母亲团聚……
余若瑟闷闷地坐在车内,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与司机两人,她不悦地想,白家的人竟然只派了个司机来接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到。
尽筲如此,她仍让那一辆高级房车将她带至台北市郊某处花园洋房,车子在大门前停了一下,只见司机摇下车窗在大门口按下几个按键,前方造型优雅美丽的铝质雕花大门这才缓缓敞开。
吓!白家真这么富有?余若瑟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气派的造景与建筑,下了车之后,她被人领到一处有着落地窗的美丽房间,等候她的未婚夫……白恒钦。
她先是好奇地在房里东模西望,对屋子里的家具、名画、古董……都充满了兴趣,但时间匆匆过去,耗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那早就该出现的白恒钦。
她窝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无聊地玩着手上的水晶狮雕塑,好不容易见到个人影晃过,她忙追问道:“对不起,请问白恒钦还没回来吗?”
“对不起,少爷还没回来。”身着灰青色的女佣有礼地欠身回道。
“那……白老夫人呢?”
“白老夫人不住这儿,这里是少爷的住宅。”
“呃?”余若瑟愣了愣。“那这房子还住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