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机器人。”
她呆住。“机器人?”
“不能讲话的机器人。”
“那他举高手是什么意思?”
“他说‘是我’。”
“是我?什么意——”顿住,继而恍然大悟,她瞪着老六。“手机是你拿的?”
小家伙把手放下来,然后对她机械式的点点头,还一脸得意,不知道即将大祸临头。
她怒火中烧,直直瞪着小家伙。“原来是你,你完蛋了你,竟敢偷拿我的手机,看我怎么教训你。”
看着阿姨气怒的表情,还卷起袖子,一副要打他的样子,小家伙原本装成机器人的表情松动了,慢慢转成了无辜和疑惑,后知后觉的终于知道要害怕了。
小小的头又钻进箱子,躲了起来。
“你以为你躲进去,就没事了吗?我要打你的屁屁!”
她翻开箱子,要把小表揪出来,可是当她一打开箱子,看见缩在里头的小家伙时,那一脸无辜害怕的表情,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样,既可怜又可爱,让气急败坏的她停住了动作,理智和失控在拔河中,想教训他,却下不了手,可是一想到手机被支解的残骸,实在气不过,但是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拉扯着她的怜惜,心情就在这千回百转中犹豫着。
理智告诉她,小雄才五岁,什么都不懂,看看其他孩子,也仿佛被她的怒气给吓到,安静得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舞爪的手渐渐缩成拳头,理智终于克制住失控的情绪,心想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她无意吓到孩子,虽然很心痛,但是必须以大局为重,她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火气后,她深深叹了口气,蹲,语气温和了不少。
“算啦,以后不可以乱拿阿姨的东西,知道吗?”
小家伙点点头,还是一副无辜害怕的表情,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臭着脸,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对大家说道:“好了,没事了,大家下楼吃饭吧。”
这回孩子们听话了,一个个照她的命令出了房门,往楼下集合去,而最小的老六依然还在箱子里,似乎余悸犹存。
“出来吧,阿姨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快,到楼下吃饭去。”伸手模模他的头安抚着,挤出的微笑很努力证明她真的不生气了,总算让那无辜的小脸不再害怕,捧着箱子往房门机械式的走出去,继续有始有终装他的机器人。
于欢琪感到一阵无言,可怜她的手机落得一个死于非命的下场,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小孩子本来就是很顽皮又好奇的动物,下次手机还是带在身上,不要放在旁边,小心一点就好了。
她摇摇头,也跟着下楼,当经过其中一间房的门口时,她整个人顿住,没来由的泛寒,眼角余光好像瞄到了什么……
她缓缓转头往房间里看去,寒意直接凉到了头顶,在房间的地上,有一台被拆解的电脑尸体。
她的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那堆东西绝不是她的笔电,她的笔电明明放在她自己的房间书桌上,不会的。
心里说不会,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房间里走去,那堆残骸也在眼中放大,直到可以清楚的瞧见那外壳,很巧合的跟她笔电的牌子一样时,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又要沸腾了,世界开始天旋地转,理智分崩离析。
这被分尸的残骸是她的宝贝笔电没错,她的资料没了,心血毁了……
冷静、冷静、她不能疯掉,不能疯!
可惜她的冷静最后还是破表,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整间屋子。
“是谁拆了我的笔电?我要宰了他!”
第3章(1)
出差一个礼拜回来后,方士麒的车驶进了大门,将车子停好后,他才跨入客厅,就听到孩子们下楼的脚步声,显然是听到他车子开进车库的声音了。
当见到孩子们一个一个奔下楼时,严肃的面容上也露出了浅笑。
“我回来了。”
“爸爸!”
孩子们兴奋的奔向爸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流露出思念之情。
方士麒伸手模模孩子们的头,问他们有没有乖、功课有没有按时写,脸上的疲惫也因为见到孩子们而消失了。
“欢迎回来。”
身后传来礼貌的招呼声,他回过头,看着他雇用的代理保母,不由得一愣。
眼前的女人脸色憔悴,有黑眼圈,头发只是随便扎着马尾,发丝散乱,身上穿着围裙,室内明明很亮,可是她站在那里就是很阴暗,仿佛周身蒙了一层怨气。
方士麒感到诧异,那个第一印象给人简洁利落、一丝不苟,不论是穿着和表情都显示出毫无破绽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
“你是于小姐?”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当她走近时,像是用飘过来的,两颗眼珠子往上吊着看他,眼白的部分布满了血丝。
“你跟第一天的形象差很大,我差点认不出你。”
“你的形象倒是完全没变,说话还是又‘直接’又‘老实’。”
话语里充满一股浓浓的怨气和反讽,他听了不以为然,继续又直接又老实的说下去。
“你好像快阵亡了。”
她一听,立即挺起腰杆。
“我精神好得很。”
“但是你看起来很狼狈。”
这男人的直言不讳,让她额角的青筋忍不住啊起来,他就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吗?听在她耳里,认为这是一种挑剔。
“但是我把你的孩子照顾得很好,没让他们作息不正常、没让他们迟交作业,也没让他们穿脏衣服,更没让他们饿着。”
哼,竟敢说她狼狈?!难道非要她敷个脸、化个妆,打扮得漂漂亮亮来迎接他才不狼狈吗?
这一个礼拜对她来说简直是恶梦,六个孩子,六种个性,却有数不尽的突发状况,根本不能用行事历来安排行程,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照她的计划进行,完全就是在考验她的反应、耐心和毅力。
痹巧?那只是第一天,方士麒一离开,她也等同掉入了地狱,原来这些孩子拥有天使般的面孔,却是魔鬼般的顽皮。
她从没想过,原来带小孩这么累,没有所谓的下班时间,根本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她还能像个人一样的站在这里见他,已经不简单了。
这七天,每天都像在打仗一样,为了搞定这些跟超人一样精力过盛的顽童,她必须拟定战略,想出新的战术,来对付这些随时都准备跟她同归于尽的敌人。
直到黑夜降临,孩子们终于一一上床睡觉后,一天的战争才结束,她却已经累得像条狗趴在床上,整个人阵亡了。
战火刚熄,一夜枕戈待旦之后,当黎明曙光再起,她又要开始和孩子们在床上拔河,想办法让赖床的孩子们下床刷牙洗脸穿衣服,每天睡眠不足加上耗费精力,她都感觉到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
在这场战役里,说来说去,最聪明的还是那只狗了,别看那只波利一副不可侵犯的狠样,他才是老江湖,看到孩子们来,还会懂得闷不吭声闪到一边躲起来,原来它才是那个最会看脸色的家伙。
再说炒菜吧,也是一门费时的大功夫,炒菜本身不难,但是若张嘴吃饭的人很多,炒菜就变成一项挑战了。
每天她都得摆出三七步,两手袖子卷高,用大刀阔斧的架势来炒菜,拿着大煱铲用力的铲铲铲,女乃女乃说这工作不是没有慧根的普通人可以干的,依她看,女乃女乃错了,这工作根本不是人干的!
她把冲刺事业的力气全拿出来拼了,年纪大的女乃女乃都做得到,她年纪轻轻怎么可以叫苦?虽然她的外表憔悴狼狈,但是内心那颗不服输的心可是比任何人都强的,说话的语气丝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