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篮里放满了要洗的衣裤和臭袜子,忘记放到冰箱的牛女乃已经发酵了。
不知何时她的牛仔外套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长裤挂在书桌椅上,客厅的垃圾已经满了,连电视的遥控器都失踪了。
丙然不出三天,家里真的变成一团乱,过了一个礼拜,已经跟猪窝一样了,到了第十天,连“小强”都来她家定居。
粘自强直到清晨才回到家,她拖着疲累的步伐,连续好几天的跟监行动,让她累毙了。
一开门,才走到客厅,她便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清晨还是黄昏,当她醒来时,整个人头痛欲裂,像有人在她头上打一拳,难受死了,而且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以感受到胃壁在摩擦着,她肯定睡了很久。
她想起身找东西吃,但是累得没力气,她闭上眼,干脆继续睡觉,但是饥饿的折磨越来越深,让她无法唾得安稳,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饿醒的,她到底睡了多久啊?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不禁呆住。
一双灵活的好奇眼睛,就在沙发旁边与她大眼瞪小眼。
是幻觉吗?她居然看见一个小女孩。
不,不是幻觉,真的有一个小女孩站在她面前,漂亮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
“哪里来的小孩?”她咕哝着。
“大哥哥。”
她曾听过人家喊她先生,倒是头一回听到小孩子喊她大哥哥,而她也懒得纠正。
“你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指着另一方。“那边。”
邻居的小孩?她怎么从来没看过。
“大哥哥,你的房子好乱喔。”
想不到有生之年,她会被一个看似才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批评家里乱。
“房子乱才好。”
小女孩歪着头。“为什么?”
“这样小偷才不会来,因为太乱,他也找不到东西,就没办法偷东西了。”
小女孩格格地笑了出来。
会笑,就表示懂她的幽默,不错,这小女孩倒是挺聪明的。
“大哥哥没洗澡。”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臭臭的。”
“你又错了,不是我臭,是沙发臭。”
小女孩又被她的话给逗得格格笑。
“你叫什么名字?”
稚女敕的嗓音回答她。“小痹。”
“小痹,帮大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小女孩点头。“好。”
真听话,将来肯定是将相之才,有前途。
“我肚子好饿,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面包给我吃?”
小女孩点头,立即把面包乖乖奉上。
喔喔喔——真是令人喜爱的小女孩,将来一定是伟人。
“你真乖,再帮大哥哥一个忙,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向你要面包吃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很丢脸,她这个大人饿到跟小孩要东西吃,传出去,她的一世英名不毁了才怪,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
“因为这面包太香了,我怕别人也来抢。”
小女孩又格格地笑了,当她笑的时候,嘴角两旁有个小酒窝,长大肯定是个小美人,不知是谁家的小孩,真有福气。
粘自强依然维持着睡姿,吞着面包,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真奇怪,她怎么会这么累,而且头好昏喔。
小女孩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大哥哥不舒服吗?”
“我头晕……”
小女孩伸出手,像个小大人似地模模她额头,然后睁大漂亮的眼睛。
“厚~~你发烧了。”
是吗?难怪她觉得四肢无力,头昏脑胀,咦?小女孩怎么跑走了?别走呀,我一个面包不够呀。
眼看小女孩咚咚咚地跑走,她却没力气喊她。
她开始思念老爸老妈,他们虽然啰嗦,但有他们在,起码早上起床有热腾腾的稀饭可以吃,有干净的床可以睡,有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衣服可以穿,有丰盛的食物可以填饱肚子,就算太晚回来也有宵夜等着她。
啊……她好难受啊……拜托谁来救她一下……
“把拔把拔,你快来,大哥哥在发烧,我没骗人——不是我开门进去,是门没关——”小女孩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原来客厅门没关,自己就这样门户大开睡了一整夜?
史文哲被小痹拉着过来,当他走进来,先是一愣,盯着屋子里的一团乱,禁不住讶异,这是有小偷来光顾过吗?
衣服袜子丢在地上,桌上杂物乱堆,像是好久没人住饼似的。
小痹又跑又跳地来到沙发前,指着粘自强,对把拔招招手。
“快来,快来,你再不救他,他就上天堂了。”
ㄟ~~没那么严重吧,我只是饿得没力气而已。
但话说回来,自己怎么会累成这样?不但眼前发昏,还天旋地转?
不一会儿,她感到一只大掌模着她的额头,她半睁眼帘,懒懒地看着对方,眉头微拧。
“是你?”这不是那个四眼田鸡吗?原来他是小女孩的爸爸。
“你发烧了。”他道。
有吗?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全身好难受。
“对吧对吧,我就说大哥哥生病了。”
“她是大姊姊,不是大哥哥。”史文哲对小女儿更正。
小痹先是讶异地看着粘自强,然后转头指正史文哲。
“厚~~把拔,你脑子也烧坏了喔?他明明是大哥哥。”
粘自强听了很想笑,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宝,当她指责爸爸时,口气像个小大人,认真的神情可爱得不得了。
史文哲哭笑不得,轻点小女孩的鼻尖,决定把性别问题搁着,先来看看她的病情。
“你去帮把拔拿白色小箱子来。”
小女孩应声说好,便立刻咚咚咚地跑出门外,没多久,又咚咚咚地跑回来,把白色的箱子拿给爸爸。
粘自强一脸狐疑。“你要干么?”
“量体温。”
他拿出耳温枪来量她的耳温,然后看看上头的数字,眉头紧皱。
“三十九度,好高,我送你去医院。”
“只是发烧又死不了,别那么大惊小敝,如果你想帮我,就去帮我买盐酥鸡回来,我快饿死了。”
“感冒要吃有营养的食物,怎么能吃盐酥鸡?”
“不巧我体质跟一般人不同,专吃盐酥鸡来治感冒。”
一旁的小女孩听了讶异问:“真的吗?”
“当然不是,大姊姊是开玩笑的。”史文哲忙更正,就怕女儿真的相信了。
史文哲看了看四周,禁不住惊讶。“你家可真乱哪。”
粘自强一脸尴尬,找了个理由。“因为我很忙。”
“看起来好像半个月没整理了。”
事实上是十天,但她才不会承认。
“我乱是我家的事。”真可恶,死四眼田鸡,竟敢批评她。
那张斯文的脸突然靠近她,让她呆住。
“看什么?”她问,不明白这家伙没事干么把脸凑到她面前,而且像狗一般在她身上嗅了嗅。
“你多久没洗澡了?”
“要你管啊,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你生病了,我怎能不管你,我煮些东西给你吃好了。”于是他往厨房走去。
粘自强忙从沙发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叫着。“喂,这是我家,你别乱闯。”
史文哲不进厨房还好,一进厨房,他立刻闻到食物坏掉的酸臭味。
他可真是见识到了,没洗的碗筷堆在流理台里,吃完没收的便当盒上面还有蟑螂来逛街。
“可真壮观……”他啧啧称奇。
她不由得脸红。“怎样,有什么意见?我警告你,你再乱走,我就告你擅闯民宅——”她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整个人摇摇欲坠。
在她倒下去之前,他赶忙接住她,一把将她抱起。
意外的,这人看似弱不禁风,却比她想象的还有力气。
她一向很强壮的,何曾如此柔弱过,真是太丢脸了,而且还被男人抱在怀里,更是丢她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