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阎无极!臭阎无极!”不知已骂了他几百遍,可嘴上骂骂有什么用,她根本无可奈何,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先前猪头脸还好,起码晚上睡得着觉,现在身子发痒,像只下水鸡一天到晚泡在水里,连觉都睡不好。
她总算领教到冥王的可怕,自己是走进了冥王地府,掉下了地狱。
抹抹泪水,哭也没用,她唯一能做的,还是等他气消。
泡了三天冷水后,果然如九哥所言,她的身子不那么痒了,至少在忍耐的范围内,但这难看的红斑从此天天跟着她。
这阎无极的心真是万年冰做的,明知她睡不好、坐不安,整天像只猴子,这儿抓抓,那儿抓抓,还是命令她得干活。
若她不干活,就别想他会给解药。
不得已,她还是天天当他的奴才,不但要把他伺候好,还不可以出错。
“其实,你也别怪主子,他这么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一向沉默寡言的老三,难得开了口。
每当大伙儿一块闲聊吆喝时,老三总是静静待在一旁角落,几乎很少说话,他一开口,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净雪疑惑问:“二哥,为什么不能怪他?瞧我这吓人的模样,小弟不过仗义执言罢了,他有必要如此狠毒吗?”
“冥王救一人,杀一人,是有原因的。”
她没好气地道:“要人去杀自家兄弟,我不相信他有什么正当理由?”
“十八老弟有所不知,就拿那位姜公子来说,他的好友其实是作恶多端的地方恶霸,但官府尚无有力的证据,主子的目的是在逼姜公子把证据举报给官府,送上刑台,为民除害。”
“咦?”向净雪面露惊讶,头一回听到这件事,其它人也纷纷讶异。
“有这回事?”
三哥轻轻点头。
“那么受重伤的柳应元呢?阎无极要他去杀自己的大哥,太绝情了吧?”
“各位有所不知,那柳应元虽然相貌堂堂,其实并非好人,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更是北城县的贪官,这事只要大伙儿去城里打听,就会明白了,主子只是要借柳应元之力铲除贪官,少一个贪官,是百姓之福。”
大伙儿头一回听到这种事,皆心中讶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三兄,你怎么不早说?你早点说,十八老弟就不用去受罪了。”
“我也是昨日出谷一趟才打听到的,况且,我也没料到小老弟还有勇气向主子仗义执言。”
向净雪原本满腔的怒火,在听了三哥的叙述后,霎时消了大半。
真的吗?阎无极这么做,原来是为了其它目的。
老九心有感触,插口道:“俺知道主子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别人眼中的大善人,在他心中未必是好人,想当初若非主子相救,俺可能冤死在狱中。”
原来老九曾受奸人陷害,身陷牢灾,因不甘心被冤枉而逃亡,途中被官府追到悬崖,往下跳入河中,虽不死,却也几乎去了半条命,最后被阎无极救回,从此便待在谷中。
其它人一听,先是愣住,然后有人也开始道出自己的过往。
原来大伙儿在来到忘忧谷之前,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有的失意,有的对世道失望,有的遭奸人陷害,有的则自此欲远离江湖,离开是非,是阎无极给了他们容身之处。
这才是为何大伙儿愿意安分的待在谷中的真正原因,也为何始终对阎无极怀着敬畏之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向净雪很惊讶,想不到大家对阎无极如此敬佩,谷中的每个弟兄,全是心甘情愿待下来的,因为阎无极,让大家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在忘忧谷无忧无虑的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那她岂不是错怪他了?
阎无极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都有原因,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心疼,在知道阎无极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绝情后,对他的不满和怒意也一块消失了。
她个性爽朗,本就不是记仇的人,在了解阎无极的为人后,她只希望阎无极怒气能消,不要再生她的气了。
所以,她得跟他道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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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在阎无极入睡前,她像往常一般,为他铺好床被,然后在房外等着,当阎无极出现时,她立刻上前鼓起勇气开口。
“主子。”她哈着腰,陪着讨好的笑。
阎无极依然漠冷如冰,视她如无物,迳自越过她。
向净雪不死心,跟在他身后。
“主子,我是来跟您道歉的,小的不该顶撞您,听大伙儿说,我才知道原来您救一人,杀一人是有原因的,小的知道误会了您,特来——”
砰!
门在她面前毫无预警的关上,打断了她下面要说的话。
站在门前,向净雪呆愣了许久。阎无极完全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应该说,他是彻底把她当空气,从头到尾脚步都没有停,一进了房,就顺手关上门,拒她于门外。
唉,果然,哪有这么简单就了事的。
阎无极如果理她,她可能还会发毛,他的不予理会是正常。
没关系,她不会气馁,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脸蛋肿成这副丑样,全身又红又痒,她都没在怕了,岂会因为碰个铁钉子就打退堂鼓?她不会因为几次的挫折就放弃的。
为了讨好他,她更加努力的侍奉他,好表达自己的歉意。
“主子,小的给您送热水来了。”
大清早,她端着热水,等着主子起身,侍候他梳洗更衣。
没阎无极的允许,她只能等在房门外,听候他的叫唤,平日这个时候,阎无极已经起身了,可今日她却等了一个时辰,仍末听见房内有任何动静。
“主子?”
她小心唤着,阎无极始终不回应,她又不敢贸然进去,水都凉了,她只得又赶忙去换了热水,再端回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十几次,直到日上三竿,门才咿呀的打开,让打盹的她猛然惊醒,一瞧见阎无极,忙脸上堆着笑。
“主子,您醒了啊,小的给您送——”话尚未说完,阎无极便把水盆拿过去,什么话也没说,门又再度关上,将她拒于门外。
这几日来,不管她是递茶、送膳,阎无极甚至连瞧都不瞧她一眼,解药更是遥遥无期,这让她心情很沮丧。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她去柴房那儿搬柴时,双手抱着枯木柴,心思却不集中,一个不注意,脚踩着其中一根木柴,打了滑,整个人往前摔去,扑个狗吃屎。
痛!
她趴在地上,这一摔可不轻,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散了。
“十八老弟,你没事吧?”负责柴房的老三,关心地问。
其它原本在搬柴的人,也往她这儿瞧。
“没事……”
其实她疼得不得了,搬运的木柴也散了一地,可她现在是女扮男装,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哭哀叫疼,只能把苦往肚里吞。
“呃……主子。”
众人一见到经过的阎无极,神态立即转为敬畏,还趴在地上的向净雪,也是一愣,因为她和阎无极的目光,正好对上。
穿着一袭素雅灰袍的阎无极,正在看她。
连续十天不正眼瞧她的人,现在却看着她,当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向净雪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呆住不动。
突然,他往她这儿走来。
怦怦——怦怦——
她的心,跳得好快。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不到这一摔,竟博得他的同情,终于肯正眼瞧她,甚至走向她。
他……可是要来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