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起身,走到洞口。“我叫苏容儿,你呢?”
对方没有回答她,却反过来问她。“妳住哪里?”
“虎城。”她随便编了一个谎话,猜想这人若是虎军的士兵,必然会往虎城去。
他走回火堆前,盘腿坐下,沉声道:“等吃饱后,我送妳到城里去。”
不告诉她名字,是因为为善不欲人知吗?那她更想知道了。
“你盔甲上刻有虎纹,是驻守在虎城的军人,对吧?”她刻意移动位子,朝他坐近一点。
段御石默不作声,神情依旧冰冷,发现她坐到身边,他更往右边移,与她保持距离。
“你怎么不回答我?”她移近一点,莫名其妙地问。
“没必要。”他站起身,又走向洞口。
她呆呆地瞪着那彻底漠视她的男人。
这人是哪里有问题啊?不但不看她,态度还这么不耐烦。
不死心,她再朝洞口走去。
“为什么没必要,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你干么不说?”不知怎地,她不喜欢他忽略她,难道他不觉得她美吗?
对方依然冷漠,转身走回洞里,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容儿这次没跟上去,她看看上头,再瞧瞧下头,鬼灵精的眼珠子转了三百六十度,脑袋瓜里的心思也转了一圈,忽地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昏倒在地上。
段御石飞快地回身来到她身旁抱起她,并伸手查探她的脉象,照道理说她应该已经复原了才对,不该再晕倒的。
岂料,怀里的人儿忽地睁开一双俏皮的明媚大眼,对他咧开顽皮的笑容,令他怔住。
这女人居然装昏!发现受骗后,他想抽身,但她可不许,雪白柔荑乘机紧抓住他,展现出她的坚持和固执。
“你叫什么名字?”她不死心地问。
段御石神情严肃,眉头紧蹙,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这举止实在很不适宜。
“放开!”
“不要!”
初生之犊不畏虎,她直视他的眼。
“这样缠着男人,妳难道不觉得羞耻吗?”他语气不耐,有预感自己似乎惹上了一个难缠的麻烦精。
“嘿,是你先抱我的耶,怎么可以反过来指责我,而且你为何一直回避我,我有这么丑吗?”她不服气地反驳。
她才不怕他呢,虽然他瞪人的目光比黑狼还可怕,看起来像要吃人似的,但她直觉认为他不会伤害她。
他脸色更加紧绷。丑?不,她不但不丑,还美得令人屏息。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刻意避开,除了救她时不得已碰触了她的胸口,不过在确定她生命安全无虞后,他便刻意保持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想污了人家闺女的名节。
但现在,这小女人竟反过来紧抓住他不放,还质问他为何避开她?
两道激瞪的视线仿佛要擦出火来,在对峙了好一会儿后,段御石无奈地放弃僵持。
“段御石。”
意外的,她笑了,还笑得很得意。
“我记住了。”
他紧皱眉头,望着她绝俗娇美的笑靥,眼神复杂。
“可以放开了吧?”
“你好严肃喔!”苏容儿奇怪地问,不明白这人为何一直板着脸啊?
她直觉认为,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因为他心肠好啊!虽然表面上看似脾气坏,但除了凶巴巴的表情和态度外,根本就没有对她怎么样,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何况他只消轻轻使劲,她就会像颗球般滚到洞外去躺平,但他没这么做。所以她才会越来越大胆,他越严肃,她就越爱逗他。
而且啊,被他抱着挺舒服的,一时之间不怎么想离开耶!
她弯着头,好奇的目光改落在他眉心的那道疤上。
“你的疤,是打仗时受伤的吗?”说着,伸手就要模模看,但尚未触及,对方猛地离开,害她往前扑倒,粉脸就这么直接往泥地栽下去。
“哎哟!好痛喔!”她摀着吃痛的鼻子,狼狈地爬起。
段御石坐回火堆前,对这惨状视若无睹。
她爬起来,大步走向他,气呼呼地抗议。“你干么突然走开呀!”
“再啰嗦,就别吃鱼。”他沉下脸,威胁警告。
一闻到烤鱼的香味,她当下乖乖闭上嘴,识“食物”者为俊杰,好女不跟男斗,这时候肚子最大,她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虽然明知这男人绝不会狠心不给她食物,不过看在他救了她的分上,她还是给他点面子好了。
配合那张严厉的面孔,用着孤苦无依的眼神、花容失色的表情,一副受恶势力威胁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手上的食物。
“……”段御石一时无言,她那受虐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鱼给她,好封住她的嘴。
拿到鱼,她立即化悲为喜,开心地吃将起来。
“好烫喔!水、给我水!”因为吃得太急,她露出小粉舌,忙用手搧凉。
他沉默地将水袋递给她,食物没封住她的嘴,反而更吵了。
苏容儿灌了一大口,才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对他道谢。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他,没有忘记刚才想触碰他的疤时他瞬间铁青的脸色,直觉地猜测,那道疤藏着什么不愉快的过去。
不自觉地,心中升起一抹同情,他当时受伤时,一定很疼吧?
一道锐利的视线瞪来,她连忙低头,假装好忙好忙地吃着,心下嘀咕,这人脸受伤时,大概也伤到了肌肉脉络,所以才会一张阎王面孔,连出殡的死人都没有他冷。
她对他起了浓浓的兴趣,心下偷偷作了一个决定。
在搞清楚这人姓啥儿名谁,住哪里、做什么之前,她不会离开他。
因为,她得弄清楚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人,是什么样的男人呀!
第二章
春光明媚,大地生意盎然。
确认她已经康复、可以走动了,段御石动身出发,准备送她到城里,自己也该回营了。
回虎城的路上,沿途风景秀丽,不好好欣赏是一大损失,何况还有人陪伴,打从出发到现在,她嘴边的笑容没停过。
“段大哥,你看,是老鹰耶!”
她惊呼,望着遥远的黑色大鹰展翅翱翔,傲然于天地之间,转瞬间掠过天际,过了另一个山头。
“啊!兔子!兔子耶!”
皓白小手兴奋地拉拉他,一个人叫不过瘾,还要他停下来一块分享她的喜悦。
“哇!好漂亮的蓝色蝴蝶,段大哥,快看呀!”
段御石一脸无奈,这一路走来,整条山林小径只听得见她的惊呼和银铃般的笑声,他为人所戒慎敬畏的威严,在她面前一点效用也没有。
即使他让她独自坐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步行,对她的谈笑毫不搭理,她的兴致依然不减,无视于他冷淡的反应,仿佛他们是特地出门游山玩水的。
情绪丰富的她,喜怒哀乐表现鲜明,一物一景、一鸟一花,都会惹来她的赞叹,怡然自得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刚从鬼门关前走一回的人。
相对于她的开朗,他显得更加沉稳,眉头紧拧面无表情,对她百无禁忌的话语完全没辙。
“段大哥,你很阴沉耶,笑一笑嘛,不然人家会误以为你是山寨大王或土匪头子哩!”
他沉默以对,不予理会。
“该不会你少了颗门牙吧?不要自卑,说出来给容儿听,容儿不会取笑你的,还会帮你想办法,因为咱们是朋友,我这人很讲义气的。”
他当耳边风,继续漠视。
“白天还好啦,但晚上就不行了,你这种表情吓鬼是没关系,当作积阴德,但吓到人,就是造孽了。”
他额角微微抽动,努力当自己耳朵聋了,听而不闻。